幾個小姑娘剛洗漱好睡下。
李世民這才處理好自己手頭的公務，將筆擱置在一旁，對於一名勤政的皇帝而言，這樣的事早已習以為常。
他轉過頭，看向日復一日陪在自己身側的長孫皇后，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她們幾個又在琢磨什麼東西了？」
「這次怎麼沒聽見什麼動靜？」
兩位公主帶著兩個陌生、但是特別漂亮的小娘子回宮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李世民桌上。
在弄清楚這兩位小娘子的身份，是食肆里的房遺玉、長孫溋，來宮裡的目的也是為了研究東西後，李世民才鬆了口氣。
孩子一多，什麼奇奇怪怪的品種就都冒了出來。
喜歡姑娘的姑娘，不是說沒有。
要是一般女兒，李世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等以後把女兒嫁出去，交給她夫家頭疼去，但李麗質和李淑不一樣。
她們要是那樣了，實在是不好給尹煊一個交代。
也幸好是沒有。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不知道那店家又教了她們什麼東西，鼓搗了一晚上的石頭，也不是要燒瓷器，而是磨成了粉，又放到窯里去燒。」
「我過去看了一眼。」
「倒是立馬把我趕了出來，說我氣疾，不適合待在那粉塵多的地方。」
李世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起來。
長孫皇后又問了一句：「陛下知道她們在研究什麼東西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這倒是不清楚，不過店家對那些礦石向來看重的很，琳琅閣的收益都是換了那些東西。」
「想來應當是比那玻璃更有用的玩意。」
「等明天她們要是有時間，或是等她們研究出來再說。」
說著，李世民頓了一下。
「吐谷渾那邊又有些不安穩，要起戰事。」
不過李世民的臉上，倒沒有太多憂心忡忡的神色，他早就期待著一場戰爭，準備在戰爭中見識一下，那名為火炮的東西...究竟能起到多大效用。
紙上談兵終覺淺。
這段時間朝政上，吐谷渾才是重點，幾個小丫頭研究什麼東西，不是李世民現在要去過問的事。
也不是大唐仗勢欺人。
實在是吐谷渾有些拎不清，伏允可汗準備向大唐朝貢，但路都走到一半了，突然反悔，將鄯州劫掠一番。
李世民多宅心仁厚一人？
也沒立即發兵吐谷渾，而是下了一道旨令，讓那伏允可汗自己入朝認罪，到頭來也是死一個伏允可汗還有劫掠唐人的那些吐谷渾士卒。
大唐的氣度就擺在這。
只要你肯認罪，就不會殃及你的國家、殃及的子民。
不過書函五月發去，迄今已經七月，伏允可汗藉口生病無法來唐，屢次發書、屢次藉口搪塞過去。
戰爭估計是在所難免，段志玄已經摩拳擦掌，按耐不住自己內心裡的殺伐之氣了。
大唐也好、長安也好，完全沒有戰爭即將來臨的預感。
風調雨順、和泰安康。
幾個小姑娘就和水泥槓上了，幾天時間裡，就記錄了厚厚一沓筆記。
水泥的製作並不複雜，尤其只是最普通的矽酸鹽水泥。
石膏是用來延緩凝結的時間。
這在第二天，幾個小姑娘就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控制變量法，現在她們用起來可熟練了。
黏土是水泥製作中最重要的一環，如果黏土的量少了，將會直接影響到燒制出來的成品凝結後的強度。
但...石灰石也不能少，如果石灰石少了，那麼在早起凝結的時候，水泥的質量並不能達到預想的那種程度。
沒有用到兩個月的時間。
僅僅只是一個月，這幾個小姑娘就把水泥給折騰了出來。
房遺玉看著擺在自己面前，凝結了之後帶著一點點灰色的水泥平面。一個千牛衛拿著錘子朝水泥上狠狠一砸，都只能砸出一點痕跡，外帶一些裂痕。
這塊水泥板毀了。
但幾個小姑娘臉上都沒有露出多少遺憾、憂愁的神色出來。
千牛衛臉上滿是驚訝。
他的力氣可不小，更不可能說為了哄兩位公主開心故意斂收了力氣，他是真實打實夯下去的，若是尋常青石板，這一錘下去都得四分五裂，落在這麼一塊同等厚度，用粉末澆築出來的東西....
竟然只是裂開一條縫隙？
不在乎外觀的話，湊湊合合還能用一下的樣子。
房遺玉眼中也有些驚訝。
但她的驚訝...並不完全來源於水泥。
而是...她們就按照尹煊畫的一個大框架，真的把這種東西給弄出來了。
而且......
房遺玉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手裡厚厚一沓、縫在一起的紙張，就像是第一次來皇城，在馬車上，李淑說的那樣。
只指出來一個大框架，細節方面的東西需要她們自己去研究。
雖然麻煩了一些，但那些知識是真的學到了腦子裡。
水泥如何製造的體系，現在就已無比穩固地立在她的識海中，甚至比那些日復一日學習、作業、練習的數學、物理的知識都要更穩固的多。
這就是店家的教學手段嗎？
房遺玉眼裡泛起一絲光澤。
這種...無為而為、潤物細無聲的手段，就是那位店家的教學本事嘛。
還真是一個厲害的男人啊。
還沒等到第二天，幾個小姑娘向尹煊邀功，李世民就揣著毛筆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盯著那塊碎裂開來的水泥板。
「這是什麼東西？」李世民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看著這塊扎眼的灰色東西。
李麗質老老實實回道：「叫做水泥。」
水泥？
沒有水的痕跡、也沒有泥的痕跡，這麼大一塊牢固粘在地上的石板，取這麼一個不恰當的名字？
李世民還沒接著發問。
李麗質就招了招手，一名宦官提著半袋水泥過來，輕輕放在李世民面前，生怕濺起的煙塵嗆到自家陛下。
「就是這個東西，我們通過一些礦物研磨成粉，製作成熟料，熟料再同石膏、一些煤灰粉攪拌，就製成了水泥。」
李麗質一本正經地介紹起來。
「要用的時候，加上沙石和適量的水，進行攪拌，然後等它凝結就能製成一個堅固的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