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營業額得到增長之後,尹煊就沒怎麼再關注分店那邊的事了。
一時半會,除了酒水方面的生意,分店也和主店聯繫不到一起。
而且看樣子...
系統提供的這個人工智慧,還真的就是人工智慧,而不是什麼人工智障。至少...突然發瘋、一邊跳熱舞、一邊唱小蘋果的事,應該不會發生...應該吧。
尹煊沉默了一小會,決定還是對系統抱有一絲信任。
繼續經營著食肆。
二樓的施工並沒有影響到客人們,沒有什麼機械,也造不成什麼太吵鬧的聲音,梆子聲也敲得頗有節奏。
長安西市。
一家專供胡人的羊肉館子裡。
一個大鬍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摘下即便大熱天,也扣在腦袋上的帽子。
「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屋子裡的一人開口,用的是突厥語。
大鬍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琳琅閣那邊的人嘴都硬的很,我想用唐錢買通那家小廝,也沒能做到。」
「不過......」
「咱們交的是木材,這東西倒是好追蹤,我一查木材,還真是讓我查到了一些東西。」
屋子裡幾個人豎起耳朵。
大鬍子眉頭微微皺起:「不過,我查到的東西,看不出來和大唐的勛貴們能有什麼關係。」
「你查到了什麼?」
「快說。」
大鬍子坐下來,一敲桌子:「我查到那批木材被送到了懷貞坊,一家叫做同福的食肆里,那木材被用作蓋房子了。」
幾個人都微微一愣。
木材當然是要用來蓋房子,可...送去琳琅閣的木材,轉手就去了同福食肆?這兩家是有什麼關係?
「會不會是那家同福食肆,從琳琅閣手裡買來的木材?」有人提發出疑問,覺得沒必要這麼敏感。
琳琅閣再怎麼和大唐的勛貴有關係,那畢竟也只是一家商號。
商號和別人做買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大鬍子搖了搖頭:「不...如果只是正常買賣,我就不會單獨拿出來說了。」
「我們上午把木材送過去,下午琳琅閣就把木材送到同福食肆去了。」
「哪怕是做生意能有這麼快的?」
幾個人沉默下去。
一個人開口問道:「你說的這個懷貞坊...它在哪?」
大鬍子回道:「與西市相隔五坊。」
五坊,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但這種消息是絕不可能半天、一天就能傳過去的——又不是房玄齡又被老婆打了的這種八卦。
要是琳琅閣是專門做木材營生的,能有這麼快的效率還屬情有可原,可問題就是琳琅閣並非是專門做木材營生。
得「琳琅閣有了一批上好的木材」這個消息傳入同福食肆的耳中,同福食肆還得籌備銅錢,才能去把這些木材買下來。
效率快到違背他們的認知。
「這麼說,那家食肆就是琳琅閣的幕後主人了?」有人摸著自己鬍子,眯著眼,若有所思地說道。
大鬍子又搖了搖頭:「不一定,可能他們背後的人是同一個人。」
「但總之是有了突破口。」
說著,他頓了一下:「或許這就是我們能夠攀上那位大唐貴人的機會,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那家食肆一趟。」
他這話一說出來。
旁側的人都有些側目。
「怎,怎麼了...」那人被盯得有些奇怪,縮了縮脖子。
大鬍子苦笑一聲,開口說道:「那可不是西市,那是懷貞坊,而且...那家食肆我遠遠看了幾眼。」
「裡面往來的都是大唐的貴人,有些能看出來是讀書人、有些看不出是什麼身份,但幾乎都沒幾位穿麻布的。」
「我們過去你確定不會被趕出來嗎?」
大唐是一個開放的國家,世界各地的商賈都可以過來做生意,但同樣他也是一個排外的國家。
胡無人、漢道昌。
這幾乎是所有大唐人共有的一個認知。
曾有一位和尚,說李世民不是漢人,是胡人後裔,這把李世民氣的,當即就將那個和尚流放千里。
魏徵都沒開口替那和尚求情。
這比罵人是雜種好不到哪去。
大唐人的認知很樸素,不接待胡人的地方,不一定是好地方,但接待胡人的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其他幾個人跟著苦笑起來。
「那我們該怎麼辦?」一個人開口發問一聲。
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和長安城內的貴人搭上線——這不僅僅是他們希望的事,也是他們背後的突厥貴族,希望他們做到的事。
和大唐的貴人搭上線,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是他們看到的,最容易走通的一條路。
又一個人緩緩搖頭,抬頭對大鬍子說道:「這段時日,你先盯著那家食肆,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
「我這邊的話...倒是有一個能和太子殿下搭上的機會。」
太子殿下?
幾個人瞪圓了眼,看著他,神色里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竟然有可能會搭上那麼大的一個人物?
這幾個突厥人竊竊私語、討論了起來。
對於胡人,尹煊畢竟沒法和現在的大唐人感同身受,但按照現在的社會風氣,同福食肆應當也不會接待。
胡人在大唐是少數。
胡人光顧的食肆,大唐人漸漸的就不會光顧。
為了少數、拒絕大數,尹煊還做不出來這種事。
可以試著去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時代,但如果非要蹦出來,站在和時代風浪相逆的刀口上,那就絕不是聰明,而是絕無僅有的大傻子。
大鬍子每天多了件事,那就是去懷貞坊盯著同福食肆,看看能不能琢磨出什麼東西出來。
前兩天相安無事。
直到第三天。
他前腳剛走到同福食肆對門,在茶攤坐下——說來也是奇怪,這同福食肆對門的茶攤竟然沒有拒絕做他的生意。
點了一杯煎茶,正準備繼續盯著同福食肆。
啪得一聲——
腦袋後就傳來一股巨力,將他狠狠按在桌案上,還不等他反抗、或是發出驚呼,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嗯?
他腦袋有些發懵。
怎麼回事...
自己不過是安安分分在茶攤吃茶,怎麼就突然有人劫持了自己,大唐京都、天子腳下,就算自己是胡人,還有人敢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