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父親,我也想去

  他們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被店家這麼一句話嚇住,幾個大男人支支吾吾有些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一個人才緩過來,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只是...我等是粗人,喝多了之後不免失手,容易壞了這種珍稀之物。」

  其他幾個人鬆了口氣。

  總算有人把他們的想法給說出來了,他們所擔心的正是這個,琉璃這麼珍貴的東西,要是打碎了他們可賠不起。

  尹煊瞥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只是拿起一隻酒盞,輕輕摔在地上——沒有經過特殊處理的玻璃脆得很,落地後就啪一聲,四分五裂。

  幾個人讀書人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直到聲響落下,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

  食肆里的其他客人也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然後就是一陣巨大、洶湧的心痛。

  琉璃!

  那可是琉璃!

  店家都做了什麼,故意把這麼珍惜的東西給摔了?

  怎麼能做這麼暴殄天物的事!

  「店家,你這是...」一個讀書人痛心疾首,哪怕店家想說打破、摔碎了也沒什麼,用語言表達出來就是,幹嘛要親自做一個示範。

  尹煊笑眯眯地搖了搖頭:「琉璃於我,不過外物。」

  他沒把自己研究出玻璃的事給說出去——這錢都還沒開始掙呢,哪有把自己底子給捅漏的做法。

  再說了,玻璃這東西放出去,現在又沒法促進科學技術的發展。

  「就當普通酒具使。」尹煊接著,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們儘管放心就是。」

  說著,他招呼姬溫,把這東西挪到後院一處埋住。

  客人們看著被姬溫掃走的琉璃,哪怕尹煊是那麼說了,他們內心依舊是久久沒法平靜。

  琉璃這個東西有多珍貴?

  關於這個,有一個傳說故事。

  說是開皇年間,長安城裡有一名讀書人窮困潦倒,但他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好人,有一天連飯都吃不上,討了一塊餅子,最後施捨給了街邊祈禱的老人。

  老人吃了餅子之後,搖身一變,變成了天上的仙人,從手裡取出一件琉璃如意,交給了這名讀書人。

  讀書人把琉璃一賣,成了長安首富。

  不去討論這個故事邏輯的真實性和流暢性,只從這個故事裡就可以看出來,琉璃這個東西在普通人心裡是有多麼的寶貴了。

  不過很快,他們還是反應了過來,繼續吃飯、聊天。

  吳有道他們也開始用起新的酒具吃酒。

  不得不說,從土陶換成玻璃,這感受的確是不太一樣了,讓他們有了一種手裡的酒水更好喝一些的感覺。

  包裝多少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的。

  長孫無忌和尹煊做生意的事,還是沒能瞞過房玄齡和魏徵,這又不是什麼過于敏感的消息。

  而且長孫無忌這個做舅舅,替自己兩個外甥女打理這些事,也並沒什麼逾越的地方。

  就是...

  把女兒送過去的這個舉動,有些太過分了!

  魏徵他們對長孫無忌進行了嚴肅的批判,批判了好一會後,似乎覺得有些不過癮,又把李靖抓過來批判了一番。

  不過...

  這也的確是讓不少人動了心思。

  女兒嘛,他們也不缺。

  但也只是動了這個心思,並沒有去落下什麼實際行動。李靖只是無心之舉,讓自己女兒幫忙跑個腿,結果把女兒送上了門。

  長孫無忌這麼做也情有可原,畢竟長孫家和李唐皇室的利益是要站在一起的。

  可他們還是要慎重一些。

  房玄齡回到家裡,在書房還沒清淨一會,屋門就敲響了。

  喊一聲「進」。

  推門而入的,就是一個讓房玄齡有些意外的人走了進來,是他最寵愛的女兒房遺玉。

  「你過來做什麼?」房玄齡語氣緩和起來,笑著問道,他對這個女兒寵溺的很,其他孩子都是怕老婆的性子遺傳了他,可才智沒遺傳上。

  可她這個女兒,性子遺傳了她母親的,才智遺傳了自己的。

  「女兒聽說,父親是認識同福食肆店家的?」房遺玉開口,開門見山地問道。

  房玄齡警惕起來,眯起眼,語氣嚴肅:「你問這個作甚。」

  房遺玉笑眯眯地說道:「女兒雖在閨中,但也常會聽到那位店家所作的詩詞,昨日又遙遙見了煙花。」

  「聽說父親說起過,兩位公主都在隨那位店家身後學習,我也想跟著去學習。」

  她對「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最是喜歡。

  陋室銘也自己抄了一篇,掛在自己屋子裡。

  「不行!」房玄齡立馬拒絕,神情更加嚴肅起來,「那個店家不是好人,不要和他接觸!」

  不是好人?

  房遺玉不信,若那店家真不是什麼好人,自己父親能常常去吃酒、能一回到家裡,就忍不住開口一直夸著那位店家。

  甚至到了自己母親都吃醋的程度——雖然自己母親的確很容易吃醋就是了。

  看著自己女兒的神色,房玄齡知道自己反應可能過激了一些:「我這是為了你好,你若是喜歡他的詩詞,我厚著臉皮,幫你討要幾篇就是。」

  「沒必要去跟著他學習。」

  房玄齡太清楚尹煊這種人對小姑娘有多大吸引力。

  長得好看、又有才華、又不像尋常年輕人那樣心高氣傲,態度神色都溫柔的很。

  沒看兩位公主都淪陷了進去。

  還有李靖家的、長孫無忌家的......

  他可不想自己女兒重蹈覆轍。

  房遺玉歪著腦袋看著房玄齡,嘆了口氣:「本以為父親寬宏大度,能夠准許女兒的,看來女兒只好去找娘親哭訴哭訴了。」

  房玄齡臉都綠了。

  這是威脅吧。

  一定是威脅吧。

  到時候自己夫人一哭二鬧三棒槌的,他這具身子骨可承受不住。

  「你真的想要去?」房玄齡又問了一句。

  房遺玉點點頭:「女兒對那店家的學問感興趣的緊。」

  房玄齡又嘆了口氣,自己沒事在家夸什麼尹煊,這下好了,自己給自己女兒挖了個坑,自己女兒還這麼想要跳進去。

  「去可以。」房玄齡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敲了敲桌子,「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