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李靖還有這麼一個打算。
「愛卿何故如此。」李世民也愣了好一會，笑著搖了搖頭，「愛卿若是累了，朕便准許你多休憩幾日......」
魏徵幾個人也笑著搖了搖頭。
心裡暗罵了幾聲。
這可是一個很不錯的藉口，怎麼自己就沒提前想到，現在被李靖用了，他們再用可就不好使了。
但是李靖又一作揖：「臣是真心實意。」
李世民一愣，面色嚴肅起來：「愛卿不是說笑？」 ✷
李靖點頭，唱了一聲喏。
李世民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下步子，又轉頭看向李靖：「你真的這麼決定了？」
李靖沒有遲疑，應了一聲。
李世民嘆了口氣：「公是天下少有的良才，父皇曾說過，古之名將韓、白、衛、霍，豈能及公？」
「平蕭銑、安嶺南、滅輔公祏、定突厥......」
「哪一件不是古今少有的大功大勞。」
「公若是告老還鄉，等同斷朕一臂。」
聽著李世民的話，李靖鼻子不由得一酸，這些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事。現在自己雖身居尚書右僕射，可朝堂上有幾人能記全自己的功勞？
「不過公既然心意已決，朕也不好強求。」李世民頓了一下，擺了擺手，「公居高位而不驕，品性端良。」
「朕理解公告老還鄉之情，可天下不能一日無公，朝廷也不能一日無公。」
「朕解公尚書右僕射之職，另調金紫光祿大夫，爵位、軍職照舊不變，公以為如何？」
李靖一拱手，也沒拒絕：「臣恩謝陛下。」
李世民擺了擺手，又繼續說道：「公給朝廷百官做了一個表率，急流勇退亦不失為勇士之舉。」
「朕賜公縑帛千緞，金一千貫......」說著，他咬了咬牙，略有些心痛地繼續說道：「公還可去太僕寺領兩匹駿馬，任公挑選。」
說起前面那些東西，李靖臉色沒什麼太大變化。
唯獨說起太僕寺，尤其是最後四個字「任公挑選」四個字，讓李靖滿臉的褶子都展了開來。
他很清楚，李世民是一個愛馬的人，太僕寺的好馬可不少。浮雲、龍子、綠螭驄？自己挑哪兩匹好呢？
看到李靖開始思考起來，李世民臉色有些發白，又要痛失兩匹駿馬，可比丟老婆還要讓人難受。
李靖得到超出自己預期的結果，心滿意足地退回到隊列之中。
李世民還沒來得及對魏徵使一個眼色，魏徵就立馬站了出來，朝著李世民作揖：「臣以為，代國公之舉，為百官表率。」
「臣等應當用心學習，故而下次休沐，臣懇請多休一日，為代國公作賦，以表陳情。」
多休沐一日，正好趕上尹煊的喬遷宴。
段志玄、侯君集給魏徵點了個贊。
程咬金不樂意藏住自己的小心思，直接嚷嚷了起來，給魏徵助力：「俺老程覺得魏侍中說得太對了！」
「就應該這麼辦！」
不明真相的官員們面面相覷，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老母豬會爬樹了？聽到寫賦文程咬金竟然能這麼高興的？
平時讓寫個奏章，十天憋出來三百字還哭喪著臉......
意外啊！
段志玄、侯君集兩人也站了出來，唱一聲喏，贊同魏徵的提議。
其他官員雖然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這麼多大佬都表示贊同了，看陛下臉色，似乎對這個提議也很欣喜。
他們又不是魏徵，見著什麼東西都要槓一下。
多一天休沐，是件好事，誰會拒絕？
魏徵的提議很快得到了通過，接下來朝堂上繼續討論起其他的事。
等到第二天。
尹煊從李麗質、李英姿那得到了他們的回執，看了一眼後，挑了挑眉頭：「那一天你父親竟然還真的有時間？」
李麗質點點頭：「那可是正陽哥哥的喬遷宴！」
「聽娘說，爹爹是特意抽出了時間。」
尹煊把回執收起來，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還沒到中午，周布他們就趕了回來，兩天的時間足夠他們把家安頓好，唯一的問題，就是購房的手續有些繁瑣，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搬進去住。
尹煊先教了他們該怎麼蒸餾酒，而後讓他們把剩下的玉京秋給蒸餾好。
留下兩罈子大約十斤的量，剩下的三十斤全都搬到食肆里去。
又教了他們該如何釀玉京秋後，就讓他們從廚房裡源源不斷...搬出去大約二三十、兩個人才能抬起的筐子的葡萄，就開始壓榨他們釀起了酒來。
周布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還只是立春剛過，雨水都還未來，哪來的葡萄？
但尹煊不說，他們也沒問，只是吭哧吭哧地搬了過去。
尹煊吩咐好之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後，就回食肆，現在食肆缺了自己可不行。
快活林多了久違的人氣。
五個精壯的漢子，圍在蒸餾桶前，看著滿院子的葡萄，周布緩緩抽出了刀，吭哧一聲，就插在了地上。
「今天的事，你們也看到了。」周布吐了口氣，語氣很是平靜。
「正陽侄兒...不，掌柜拿出來的東西你們也見著了。」
說著，周布抬手，輕促地敲了敲木桶：「這個叫做什麼...」
旁邊人補了一句：「蒸餾桶。」
「對，蒸餾桶的玩意，還有這些個葡萄。」周布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哪一個拿出來，就能讓你有萬貫家財。」
「咱雖是出生入死的親兄弟，可醜話說在前頭。」
「咱那都是親如兄弟，是守仁行義的兄弟，為了些許臭錢，不要臉皮了，那可就說不上是兄弟了。」
「以後嘴都緊著點，回去之後，便是同家裡人也不要說，要是誰敢把這酒坊里的事給捅了出去......」
周布拉長音調，提了一腳刀，鳴鳴響了一聲。
「老子第一個砍了他的腦袋。」
「要是查不出來是誰捅出去的，老子把你們四個的腦袋給砍下來，然後再去黃泉向哨長賠個不是。」
「都他娘知道了嗎？」
剩下四個漢子，一本正經，唱了一聲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