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煊眯著眼掃視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對，是營業了，客人是想吃點什麼嗎？」
三個點點頭。
為首的那個很是溫和的笑著說道：「沒錯，店家我們就是過來吃飯的，不知店家您這裡是有什麼菜？」
尹煊迎著他們走進來，一面介紹起來：「小店暫且只有兩道菜，一道是金鑲玉二十文，另外一道是金絲肉，三十文。」
尹煊沒介紹酒水。
這幾個人都是粗布衣裳，腰間更是沒佩玉，說明就不是什麼有錢人。和他們介紹酒水，他們也掏不出這個錢來。
兩道菜的價格讓這三個人的腳步頓住。
一個人瞪圓了眼，驚愕地嚷了起來：「你這菜是金子做的嗎，怎的就那麼貴。」
尹煊抬手一指門外：「我這是天下第一樓，菜餚也是天下第一的菜式，賣二三十文，又哪裡貴了？」
三個人咬了咬牙。
尹煊意味深長地瞄了他們一眼，輕聲說道：「這生意嘛，你情我願的，三位客人若是覺得貴，自可以不用在我這用食。」
三個人躊躇了一下，為首那人擺了擺手：「那我三人商議一下。」說著，他們三個人就拔腿離開，和之前那些被價格嚇走的人並沒什麼區別。
片刻之後，快活林食肆。
掌柜看著這三個人有些詫異：「這麼快就打聽好消息了？」
三人里為首的那個漢子憋紅了臉，手裡攥著掌柜給自己的五文錢：「掌柜，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們？」
掌柜搖頭，賠笑著說道：「哪裡的事，我怎麼就消遣你們了。」
那漢子悶聲說道：「你讓俺幾人去的食肆，裡面的菜金貴得很，一道最便宜的都要二十文，你給的這五文能有什麼用？」
掌柜也被嚇了一跳：「二十文？」
漢子點點頭。
掌柜又賠笑了一聲：「那家食肆這幾天有些變動，詳細情況我還尚不知道，你們方才在那家食肆聽到了什麼話，還請詳細和我說一說。」
漢子臉色柔和了幾分，看樣子這掌柜並不是消遣他們的，後面那兩個人也松下了握緊的拳頭。
「我們才進那家食肆，店家就說他們只有兩道菜，叫什麼金、什麼玉的，一道是二十文、一道是三十文。」
「還說他們是天下第一的菜，所以賣那麼貴的價格。」
掌柜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天下第一的菜？長安里最有名的那幾家食肆、酒館都不敢夸這麼大的海口，小小的一個同福食肆竟然敢這麼說？
底氣是什麼？
難不成他們真的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廚子？
掌柜有些肉疼，但還是數出了四十五文錢，交給了為首的那名漢子：「勞煩您三位把他們的那兩道菜都嘗試一下。」
「再打探一下，他們做菜的廚子是誰？其他要打探的東西照舊。」
漢子的臉色更松垮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了幾分諂媚的笑：「掌柜，瞧您這說的，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把這件事給你們辦得妥妥的。」
不多一會，他們就又回到同福食肆。
進門了之後，為首的漢子就嚷了起來：「店家，把你們那兩道菜都給端上來。」
尹煊正在院子裡給不斷掙扎著的尹露露洗臉，聽到大堂里的聲音，把毛巾交給王氏：「娘，別慣著露露，好好給她洗洗。」
王氏點點頭，尹露露一臉的心如死灰。
進了大堂，見到這三個人，尹煊不由地挑了挑眉毛。
又是這三個人。
這還是頭一次有被自己價格嚇走，但還回頭的客人。
「您三位考慮好了？」尹煊開口問道。
漢子點頭：「我們兄弟三人商議了一下，對您這天下第一的菜有些好奇，就想來嘗一下，就勞煩店家動手吧。」
尹煊一點頭：「我這規矩是先付錢、後吃飯。」
漢子瞪圓了眼，不過沒說什麼，從懷裡掏出一把銅子，數也沒數，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尹煊接過來，仔細了數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枚。
「那客人你們稍等一會，我這就去給你們做菜。」尹煊揣著銅子去了廚房，心裡模模糊糊對這三人的身份有了個猜測。
他們不是過來吃飯的，或者說不是單純過來吃飯的。
大唐人可沒有先錢後飯的習慣。
都是先享受服務成果，再給服務付費。
就是程家的冤大頭過來的時候，對自己這個規矩都有質疑，要是沒自己那句「不好吃就砸了自家店」的說辭，那兩兄弟也不樂意做這個冤大頭。
可這三人竟然一點質疑都沒有，這麼乖巧的把銅子交了出來，比有錢人還要闊綽。
而這隨意抓了一把，錢數竟是正正好的。
程咬金都得一枚、一枚的數出來，他們有這個本事，隨意抓一把就是自己想要的數目？
最關鍵的，這些銅幣上都染著油漬，要麼屠夫、要麼食肆。
種種關鍵的線索累積起來，結果就很明顯了，這三個人應該是排擠自家的那些食肆派過來的人，想要打探自家究竟是怎麼起死回生的？
尹煊一點都不慌張，甚至很是期待。
來到大唐之後，除了做飯，就是教尹露露讀書認字，一點樂子都沒有。這不，樂子就來了。
不多一會，尹煊把菜端上了他們的桌，然後在隔壁桌坐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三人，都不做掩飾，一副「快來問我點什麼」的期待神情。
香味很濃。
這三個人剛還在琢磨怎麼撬開尹煊的嘴，現在全都被香味給吸引了過去。
一人動了一筷子，嘴裡就發出一陣「唔唔」的聲音。
叮噹哐啷，三個人搶起了食，滿心都被美味的食物占據，把快活林掌柜的話給拋到了腦後。
尹煊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頭，恨鐵不成鋼。
你們怎麼能這樣！
這是你們要做的事嗎？
你們難道忘了你們過來是幹什麼的，你們不是來吃飯，是過來打探消息的啊！怎麼可以把正事給忘了。
快點，你們快看看我，我都給你們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了。
不爭氣的東西，商業間諜都做的這麼不合格。
別光顧著吃東西，你們倒是來問我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