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這次不是瘋牛,家裡有匹烈馬

  想吃的人很多,可最終點菜的人不多,價錢擺在那,高山聳立,讓他們跨越不過去。

  聞聞味也好。

  他們甚至覺得,只是聞這個味,就能吃下去一碗稻米飯。

  等段瓘一瘸一拐地來到同福食肆的時候,已經是快下午。

  昨天他剛一到家。 ✻

  自己父親就在門口候著,從影壁踢到後院,又從後院踢到他自己的小院,打斷了兩根棍子。

  段瓘一開始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挨揍,他也沒問,早就麻木了,老子揍兒子天經地義,哪需要什麼理由。

  可等他躺到床上,他才知道原因,昨天自己父親就在現場!

  父親不是要朝會嗎?

  為什麼那天上午會在現場觀看廚藝比試。

  段瓘悲痛欲絕,早知如此,那天自己就收斂一點了。

  狐假虎威,狐狸被老虎逮著了是什麼下場?

  段瓘覺得自己的屁股就是回答。

  也幸虧是最近一段時間,他被打習慣了。

  輕傷不下火線。

  這點痛算什麼!

  雖然有些艱難,但他還是掙扎著過來了。

  剛一走進食肆,段瓘就注意到了食肆里的變化。

  桌椅不再是大唐人常用的榻和矮桌,而是胡椅和高桌,對這種家具,段瓘並不陌生,他家裡就有一套。

  「店家,換家具了?」段瓘走到屋裡,扶著椅子扶手,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一不小心刺痛臀上的肉,讓他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尹煊點點頭:「嗯,你這又是怎麼了?」

  「昨個還見你好好的,今天怎麼又這副模樣,又被瘋牛給頂了?」

  段瓘點頭,咬了咬牙:「這次不是瘋牛,家裡有匹烈馬,昨天不小心被它掀翻,狠狠踩了幾腳,今天我可要好好補......」

  他的話還沒說完。

  尹煊突然拔高几分聲音:「咦,那是程參軍?他來這麼早可不多見。」

  段瓘的話戛然止住,猛地回頭往後看去。

  脖子清脆地「咔吧」一聲,連接就是幾大口倒吸涼氣的聲音,重心向後一移,支撐著他身體的就不再是大腿,而是臀部...

  尹煊一捶手,嘆息道:「哎呀,看錯了,那漢子和程參軍真像。」

  門口還真路過一個穿著白色圓領袍的漢子,蓄著濃密的鬍鬚。

  段瓘鬆了口氣,擺擺手,沒好氣地說道:「店家你那是什麼眼神,那人比程...程參軍瘦多了。」

  尹煊搖頭,輕聲說道:「半日不見程參軍,想念得緊。」

  「倒是客人怎麼聽到程參軍的名字這麼激動?」

  段瓘身子一僵,慢慢地把重心移回去,回道:「我也和店家一樣,對程參軍想念的緊,他啊,他吧...嗯...讓我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尹煊眼裡放光:「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段瓘假笑著點頭。

  心裡腹誹起來,誰他娘的會思念程咬金那種人啊?現在他一想到程咬金,屁股就隱隱作痛。

  尹煊玩味笑著,興奮地說起來:「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沒想到我們竟然會這麼投緣。」

  說著尹煊頓了一下。

  「不如這樣吧,等程參軍來的時候,我們同他結拜為兄弟,你覺得怎麼樣?」

  段瓘被嚇得一哆嗦,連忙搖頭:「不,我覺得不行。」

  尹煊一拍胸脯:「放心好了,若是咱結拜成兄弟,以後我給你們打五折。」

  五折!

  這讓段瓘有些恍惚,菜價直接便宜了一半,也就是說自己能多吃一倍的食物。

  這讓他很是心動。

  五折啊!

  但他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我覺得這件事還有待商榷。」

  程咬金那是什麼人?

  那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叔叔,和他結拜?那就是亂了輩分,父親要揍自己、程咬金肯定也會揍自己。

  這一通男子雙打下來,就不是一腳、兩腳的事,也不是自己跑著跑著就能逃掉痛揍的事了。

  他是一個為了美食可以付出很多的人,但.....又不是說不和程咬金結拜,就不能再來同福食肆吃飯。

  貴點就貴點吧,總比沒了命要強。

  尹煊佯裝出一副十分失落的神色:「也是,是我唐突了,您吶,是高高在上的國公之子,怎麼會瞧上我們這種白身。」

  段瓘連忙擺手:「店家,我哪敢有這樣的心思。」

  「您有這手藝,是了不得的大師傅,我不過國公次子,哪能跟您比,您願意同我結拜,還是我高攀了你...」

  「只是這件事還是應該慎重一些。」

  段瓘也不是吹噓尹煊,而是他真的就這麼認為的。

  士農工商,除去一個商人不說,這是不能做官的。別說是商人的孩子,就是親屬三代之中,有人經商,都不能參加科舉。

  士子也不用說,這就是一個天生用來做官的階級。

  剩下的「農」和「工」,論平均水準,是比不上士子,可頂尖水準,一點都不比士人差。

  精通務農的,哪怕不懂政治,最高也能坐上司農寺卿的位置,那可是從三品的實官。

  像是尹煊這種精通廚藝的,哪怕坐不上光祿寺卿、鴻臚寺卿的位置,做一名從四品的少卿也是綽綽有餘。

  段瓘他雖然是國公之子,但爵位是他哥哥繼承,父親又不是一個溺愛孩子的人,他也清楚自己的能力,能當上官,可當不了大官。

  一個國公之子的身份很了不起嗎?

  往平康坊丟一塊磚頭,能砸到一群國公之子。

  受父輩蒙蔭算不得本事。

  尹煊嘆了口氣,揮揮手,一臉失落的表情。

  心裡樂開了花。

  段瓘的這個反應,太讓自己滿意了。

  段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嗅了嗅食肆里的香氣,轉移話題:「店家,您這是又出了什麼新菜嗎?」

  尹煊點點頭:「沒錯,我這又出了油爆肉、火焰山這兩道菜。」

  「味道美得很。」

  「就是......客人你現在的狀態,怕是有些不太適合吃這兩道菜。」

  說著,把目光落在了段瓘的臀部上。

  辣,是從上到下地摧殘。

  局部疼痛是每個吃辣的人,都會經歷的一件事。

  段瓘一拍胸脯,大氣得很:「店家,哪有不合適的,您且給我上來,再來兩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