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姓男子半個多月沒破獲的案子。
兩天,僅僅只有兩天。
他就在那位店家的指點下,把犯人給抓了回來,還這麼老實地交代自己的罪名。
是他太有本事,還是自己太沒本事? ✰✯
不過他心裡也有些慶幸,這樁案子,又在他的功績冊上添了一筆。
死了八個人,失手推入河裡、放火殺人......但這些都算不得是謀殺。
而是犯了十惡之中的「惡逆」、「不道」之罪,別說他們只是區區農戶,滿朝文武百官,無論換成誰,除非是房玄齡、杜如晦、程咬金這種人,否則誰也逃不了一個死罪。
哪怕是房玄齡、程咬金,也只能勉強保住一條命,可最終還是逃不了一個削爵、流放,三族親族下放教司坊的結果。
任期之內,破獲兩起十惡之罪。
再算上快活林掌柜即將敲定的罪名,那就是三起十惡之罪。
這已經不是在履歷上鍍金,而是用金子做了履歷。
楊纂忙著寫奏章邀功,不是,是向朝廷闡述這件事的起源經過,在奏章中,洋洋灑灑好好稱讚了一番周小三以及何姓男子。
至於他們兩人......
結伴去了同福食肆,打算好好慶祝慶祝。
點好了菜品,又預訂了今晚的一份紅燒肉。
何姓男子一邊啃著玉米,一邊感慨:「我這些日子沒來,食肆竟然出了這麼多美食,錯過太多了啊!」
周小三瞥了他一眼:「撿了這麼大個功勞,你就偷著樂吧。」
何姓男子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饒了我吧,這幾天我跑壞了三雙鞋子,受這種苦,拿這份功勞,三哥您要是要,您儘管拿去。」
等尹煊把菜端出來。
好奇地問了一下,這個案子究竟是什麼情況,李麗質和李淑也豎起耳朵,湊過來聽起了八卦。
這個案子其實並不複雜。
和尹煊之前推測的差不多。
陳氏和那王姓男人私通,風言風語地傳入了陳氏丈夫的耳里,他一直都偷摸注意著。就在那天,他發現了自己婆娘和王姓男人私通的事,氣沖沖地過去質問,還嚷嚷要報官。
這就讓那兩人又驚又懼,和陳氏丈夫打了起來,然後兩個人不小心把他推入水裡。
陳氏的丈夫不通水性,很快淹死。
等他被淹死之後,兩人才把屍體打撈上來。
見人死了,他們兩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王氏男人回家強行灌暈了自己婆娘、父母還有兩個孩子,順便也把陳家的老母、孩子給灌醉。
接著又在家裡各處潑上油、做了一個簡單引火的機關。
陳氏往自己娘家去,王姓男子奔赴城內。
等到晚上,果然起了大火。
其實到這一步,做得還算是天衣無縫,意外失火,一家老小全部葬身火場。哪怕他們日後在一起了,重新組成一個家庭,最多鄉里腹誹幾句。
可王家男人覺得這樣不妥。
他覺得這樣下去,會讓鄉里人懷疑火是他們兩人放的,於是腦袋一拍,就想出來要去報官!
讓不良人來查,給這件事定個性,他們兩個人再佯裝吵一架,日後便是在一起了,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們之前就有姦情。
然後......一查,就把問題給查了出來。
尹煊聽完,一臉唏噓。
李麗質和李淑的神情很精彩,她們想不到這個世上還能有這麼奇怪的事和人。
要說那個王氏男人不聰明吧?可他偏偏能想出這樣的計劃,還能自個動手做一個延時的引火機關。
可要說他聰明吧......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立了塊碑。
何姓男子說完,有些口乾舌燥,捧起裝著西紅柿蛋湯的盆,一口飲盡。
周小三露出震驚的目光。
不等周小三向自己發難,何姓男人就興致勃勃地開口問道:「店家,您是怎麼做到足不出戶,僅僅憑藉隻言片語,就猜出,不,是判斷出結果的?」
尹煊敲了敲桌子,輕聲說道:「這是推理的運用。」
推理?
這不算是一個新詞彙,古書中常見多有,可很顯然尹煊現在說的推理,和他們理解的那個推理並不是一個意思。
四個人同時露出疑惑的神情。
「所謂的推理,就是從已知的前提,去推導出結果的方法。」
周小三和何姓男人頓時來了更大興致,如果掌握了這種方法,對他們辦案而言,就等同於握住了一把名刀。
「不過想要掌握推理這門技巧。」
「首先你要有一個基本的邏輯思維,其次就是對你的知識廣度有很高的要求,不一定需要在每一項知識里鑽研很深,但至少對每一項知識多多少少都要有些了解。」
「我這掌握兩種推理的方法,一種叫歸納法、一種叫演繹法...它們兩個截然不同、又相輔相成。」
作為一名推理愛好者,自然不會陌生這兩種方法。
尹煊對推理還算是有一些了解,在周小三和何姓男子面前「賣弄」一下,也不成大問題。
說到這,尹煊戛然止住。
何姓男子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店家,我能同您學這種推理的方法嗎?」
尹煊笑眯眯地點點頭:「可以當然是可以,只是......」他拖長音調,看了一眼周小三。
何姓男子頓時心領神會:「某從今日起,便同三哥一樣。」
他說的同周小三一樣,便是往後周小三如何對待尹煊,他也如何對待尹煊。
周小三張了張嘴,抬手拍了拍何姓男子的肩膀,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又指了指自己的刀。
他們兩人朝夕相處,關係好到去勾欄都恨不得共用一個——當然更多還是因為窮。
何姓男子自然清楚周小三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周小三是替尹煊賣命的。
何姓男子咬了咬牙,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沉默了一會之後,重重點頭:「還請店家教我!」
「某今日之後,便同三哥一樣。」
「店家有所言,某必有所為。」
他已經很深刻地意識到了,這根大腿究竟有多粗。
尹煊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手一揮:「等客人不多的時候,我再教你們這兩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