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陽稍一頷首,「算了,留著一條命就行,反正也差不多該上路了。」
「不!不行,林景陽,程處亮,李長思.....你們,你們不能殺我!」
被囚在囚車上的方槐突然睜開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開始激烈掙扎。
「別殺我,別殺我....我可以把所有一切都告訴你們,但是,你們不能殺我.....」
林景陽微眯雙眼,眼中閃過狡詐,「好啊,你把你知道的有用的信息都告訴我,我再好好勸一下小程將軍,讓他不殺你。」
「把他從囚車裡押下來,帶到行刑台上。」
此時隨著囚車運送至此,民眾們也跟著轉移到了行刑台四周。
眼前的景象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林景陽懷疑,全城至少八成以上的百姓都趕過來看處死方槐了。
左武衛的人個個都是心如明鏡的主兒。
尤其是他們都記著林景陽救了程處亮一命的恩情,這一路又經歷了這麼多的曲折,並肩作戰後,也願意信服林景陽,聽從他的命令。
方槐被押到行刑台上後。
林景陽和程處亮、李長思一同落座。
當然,程處亮坐在中間的主位,他和李長思則是像是左右護法一樣坐在他身側。
林景陽心中可是清清楚楚的記著主次之分。
程處亮可以殺方槐,但他不行。
「狗官,小爺就給你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部供出來,否則小爺可保不了你的腦袋哪條狗吃掉。」
程處亮一拍驚堂木,還真有那麼幾分青天大老爺的意思。
方槐心中滿是苦澀,他作惡多端,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的身份會轉換為行刑台上的罪犯。
「小程將軍饒命!新豐縣鹽礦和鐵礦之事,全部都是清河崔氏的手筆!下官,不,草民也只是迫於威脅,不得不替他們辦事,這一切,全非草民本意啊!」
「方槐!你他娘的再敢多說一句廢話,信不信小爺現在就砍了你?」
「是是是,小程將軍.....」
其實林景陽知道,方槐這個慫貨,崔氏肯用他,卻又安排了一個崔於,那就肯定不會讓方槐掌握什麼能夠威脅到他們的消息。
可以說,從方槐嘴裡幾乎不可能問出林景陽想得到的消息了。
但是林景陽秉承著絕對不能有半點疏忽的原則,再給了方槐一次機會。
「.....大體,大體便是如此,小程將軍啊!林公子,不,林老爺,求求你們饒我一命吧!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還有親人等著我,我不能死啊!」
方槐一說完,就開始嚎啕大哭。
但是從他的哭聲中,所有人都沒有聽出他有悔過之意。
行刑台下的民眾截然大怒,紛紛將泥土砸到了行刑台上。
「小程將軍,林公子,不能原諒這樣的狗官啊!」
「是啊!這狗官在新豐縣為非作歹數月,手中殘害無數條生命,不可原諒他啊!」
程處亮一抬手,示意台下的百姓們安靜。
果然聲音立刻就消減下去。
林景陽扭過頭問,「方槐家中還有親眷?」
倒是忘了這一塊,按照方槐犯的罪名,誅九族都不為過。
李長思說,「有個屁,這傢伙是華陰人士,一年前趕赴長安趕考,幸得崔氏舉薦,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如何,真給他考了個功名,今年恰逢新豐縣令職位空缺,朝廷便任命他擔任縣令職位。
知溫姐他們調查下去才發現,這人不僅惡盈滿貫,喪盡天良,更是背信棄義拋妻棄子之惡徒!」
林景陽一聽,挑挑眉,「繼續。」
「當年他家裡並不富裕,為了供這廝趕考,他的糟糠之妻不僅要拉扯兒女,還要贍養公婆,從中還要擠出錢財給他做盤纏,為此,他媳婦日夜不停地織布,編制物件販賣,白日還要到地主家當差,長此操勞身體早就已經耗空。
最後也總算湊夠了盤纏,這廝上路之後,一路直奔長安,考取了功名,開啟仕途,卻完全拋棄了家人、妻子兒女。
如今也不知道他的妻兒淪落何處,只能查到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
說著,李長思眼中溫度迅速降低。
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心。
方槐一聽到李長思的話,整個人渾身一僵。
眼神慢慢散渙,仿佛無法聚焦。
在這一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幾分悔悟。
「方槐,我不關心你的家事,我只問你一句,除了崔氏,到底是何人在朝廷上為你們做遮蔽傘,為你們打掩護,甚至還調動府兵供你們差遣?」
程處亮見方槐愣神,毫不留情一腳踹了過去,登時將人的思緒踹了回來。
方槐重新看向他們。
這一次,林景陽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恐懼和慌亂,以及一閃而過的後悔和痛苦。
「林老爺,小程將軍,我.....」
只見他支支吾吾半天,卻再沒能吐出丁點有用的消息。
林景陽抬頭看著烈日當空。
「罷了,時辰已到,砍了吧。」
話音落下,方槐仿佛被五雷轟頂一般,瞬間嚎叫起來。
「不!林景陽!程處亮!你們明明答應我,只要我供出幕後主使,就饒我不死的!」
「不行,我不能死,你們不能殺我啊.....」
不顧他的拼死掙扎。
左武衛的士兵直接一左一右將人拖到行刑台中央,這次也沒有什麼劊子手。
也沒有那麼多官方的程序。
就等一聲令下,大刀落下,人頭落地。
烈日當空,熾熱的陽光好像將地面都燒的滾燙。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緊繃著,眼神充滿仇恨的盯著方槐。
只等他被就地正法,百姓們才會願意相信,他們真的從人間地獄解脫了。
滴答!
一滴汗水從下頜滴落,程處亮一臉難耐,抹了一把汗水,「大哥到底在等什麼啊?」
李長思緊抿嘴唇,「少說話,看戲不就成了?」
沒錯,林景陽在等。
恍惚間,沒人注意過了多久,方槐在行刑台上尿了一大灘,瑟瑟發抖。
「刀下留人!本官乃朝廷欽點雍州長史!奉皇命暫時接管新豐縣!盪匪中郎將程處亮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