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位大人,俺名叫鐵柱,俺們都是從潞州一路流浪至長安的百姓啊,數月前,俺們的家鄉潞州也遭受到了蝗災的侵害,在此之前,各個縣城都已經發生了四五月以上的旱災,糧食本就緊缺,後來蝗蟲肆虐,俺們和家人,這才迫不得已離開家鄉,開始了流浪。閱讀��
「這一路上,俺們是各種乞討,吃草根吃樹皮,這才撐著一條命來到了長安城外,本以為,來到這能得到聖人庇護,能得到朝廷的幫助,可是誰曾想,這受災害影響的難民實在是太多了,朝廷即使已經盡力的想要照顧所有人,但難免還是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俺們一想,這圍在長安城外,得不到救助,也是死路一條啊!於是俺們便開始向長安城周圍的幾個縣城流浪,只希望能夠獲得一口飯,留下一口氣。」
「這一路上,俺們見多了生死別離,跟家人更是陰陽相隔,去到哪新豐縣,卻是連城門都進不去,有的不死心的糾纏守城的官老爺,直接就被活活打死了啊!」
「俺們實在是害怕極了,又輾轉到這一帶,這才過起了以搶劫糧食為生的活計,俺們真的不是為了吃那人血饅頭才做的山匪,俺們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如此啊大人.....求求你們放過俺們,放俺們一條生路吧,俺們真的沒有害了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啊.....」
這名大漢一邊說,一邊悲上心頭,嚎啕大哭。
額頭猛地一下下撞擊在土地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仿佛是叩在了眾人的心頭一般。
有了這漢子的開頭,越來越多被綁起來的山匪也開始大哭起來,每一個都開始放聲喊出自己的冤屈,發泄這數月來積壓的委屈。
程處亮和李長思均有幾分傻眼。
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們在行,可是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是真束手無策了。
李長思看著這略顯混亂的場面,咽了咽口水,問,「林大哥,這,這下我們該怎麼辦啊?我瞅著他們好似也沒有在撒謊.....如果較真說來,他們的勾當應當也算不上是匪寇,頂多只能算是......」
說著話語一頓。
林景陽眼神深邃幾分,「嗯,確實,如果這情況是真的,那他們罪不至死。」
「鐵柱大哥,除了你之外,還有其餘跟你一起流浪的夥伴,可否指認出來,你們既然不是山匪,那我們定會好生安置你們。」
鐵柱愣愣的停止了哭嚎,在林景陽的帶領下,一一指出了自己的同伴。
就是其中哭的最大聲最悲痛的幾個大漢。
不對,細數下來,竟有十六七人之多。
當然,除了這十幾人,還有一些真正的山匪見到這一幕,認為這是一個契機,也開始跟著哭嚎起來,假裝自己也是難民從匪。
想藉此機會逃脫制裁。
不過都不用林景陽出手。
程處亮一拳李長思一腳過去,紛紛都噤聲了。
將難民和真正的山匪完全區分開來。
程處亮走到林景陽身邊,面露煩惱之色,「大哥,咱們此行的任務是來剿匪的,又不是來安置難民的,現在如果傳信回長安,至少也要兩三日才能得到回信,而如果不能妥善將這些難民安置起來,咱們也斷然不能出發繼續剿匪,這可如何是好啊?」
李長思緊跟過來,先接話說,「這還不簡單嗎,管理難民的責任在各州縣府衙身上,咱們派人將這些難民送去新豐縣的府衙,讓新豐縣的縣令負責接管安置不就成了?你再親自修書一封說明情況,有你小程將軍的名號,那縣令難不成還敢陽奉陰違?」
程處亮撓撓頭,猶豫了下,「說的也有點道理.....」
「不成。」林景陽直接擺手否定了這個提議,「別的縣令敢不敢不好說,但這新豐縣的縣令,說不定還真敢。」
此話一出,程處亮表情直接僵住,「啥?大哥你別是在跟我說玩笑話啊!這地方縣令不過七品下的官,陛下先前可是親自下過旨意,命令周圍四縣但凡有接收到難民,一定要好生的妥善安置,這要是有陽奉陰違者,可都是要按照重罪處置的啊!」
林景陽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程處亮二人只隱隱約約感覺周圍的溫度忽然降低了一些。
「這可說不定。」
「那你說該咋辦啊?林大哥?」
「把他們帶上吧,跟著我們的隊伍,這些都是手腳健壯的大漢,在隊中多少也能幫上點忙,左右行程最後,我們都要到達新豐縣。」
說到這頓了頓,瞥了程處亮一眼,這才繼續說,「尤其是,在剿匪過程中,順帶妥善安置了依舊在流浪的難民,這可是一樁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美差事啊,若是辦好了,日後咱們程小將軍的名號可就更加響亮幾分了。」
程處亮那張頗有程咬金神貌的臉上驀的一喜,露出幾分嬌羞樣扭了扭手臂,「大哥,瞧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為民除害,為百姓辦事,這不是俺小程的責任嗎?」
看他這樣子,這事是成了。
三人一合計。
就將這些因為災害被迫淪為山匪的難民安置在隊伍中,還分發了新的編號,由鐵柱統一管理,負責隊伍的伙食等事。
休整一夜,豎日一早,剿匪小隊又開始上路了。
這一行,一眨眼就過了四天。
......
長安城皇宮裡。
李世民也總算是收到了林景陽暗中與程處亮同行,前往新豐縣的事情。
一旁的內侍頭子萬公公小心試探,「陛下,這林公子還是沒有將您的話聽進去,居然隨著剿匪的隊伍前往了新豐縣,新豐縣和府衙的各種情況及其複雜,此行一去,按照這三位的性格,只怕是要鬧出大動靜了啊!要不要咱家暗中派人,將他們攔下來?」
老李放下手中的密信,「你以為事到如今,朕還能攔得住嗎?這小子,跟他爹一個德行。」
說完又感到些許憋屈,覺得不夠還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