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在絮絮叨叨的抱怨,倒不是他真的希望李恪出事,而是實在太過擔心,怕他出事,與被高句麗人抓住相比,他所設想的那些簡直是微不足道。閱讀
便在此時,一名傳令兵急匆匆撞進大帳,單膝跪倒:「報……,啟稟將軍,高句麗派來信使,要與我方談判。」
薛萬徹這會兒哪有心情談判,眼一瞪:「談什麼判,不談,把那個信使亂棍打出去。」
傳令兵縮著脖子正打算離開,蘇定方把他攔了下來:「等等,大都督,依我看不如把人叫進來,對方突然要求談判,我擔心會有殿下的消息。」
薛萬徹這才反應過來,一拍額頭:「哎呀,你看我這個腦子,快,快給我把人帶進來,本都督有要事問他。」
傳令兵如飛而去,薛萬徹在帳篷里等的心焦,索性拉著蘇定方來到帳外。
十萬邊軍連營近乎數十里,中軍帳又是設立在大營中心的位置,想從轅門走過來至少要半個時辰,就算傳令兵跑得快些,又能快多少。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不知不覺悄然流逝,就在薛萬徹凍的兩腳發麻,怒火中燒的時候,遠遠的終於看到跟著傳令兵前來的高句麗信使。
但見那信使穿行於大軍營地如閒庭信步,偶爾還會指指點點跟身後的隨從說些什麼,看架勢倒像是來視察的。
不過,暴躁的薛萬徹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力揉了揉眼睛,繼續看那信使。
但見此人,遠看像李恪,近看像李恪,等那人走進再看,不是李恪又是何人。
「三郎?!」薛萬徹激動得一把抓住李恪的胳膊:「你不是在高句麗失蹤了嗎?你是怎麼回來的?你那五百隨從呢?哦,隨從沒了就沒了吧,只要你人沒事就好。哎呦,你失蹤的這段時間可把陛下給急壞了,這不,連尉遲敬德都給派來了,再過三五天就到。」
李恪耐著性子聽他說滔滔不絕的說,最後見他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好出言打斷:「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趕緊見禮,現在我的身份是高句麗信使楊大能,任務是接高延壽那個蠢貨會盧龍,回頭趕緊給我把人放了,我好回去交差。」
「啥?!」別說是薛萬徹,就連蘇定方也是滿頭黑線。
「不是,三郎,你沒事吧?」薛萬徹說著伸手去摸李恪的額頭,打算看看他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李恪將他的毛手打開,沒好氣的說道:「我能有什麼事,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現在是高句麗的信使,統兵大將乙支川的第一謀士,在盧龍的地位至少能排進前十。」
吧唧吧唧……。
薛萬徹腦子轉的跟大風車似的,李恪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是啥意思,高句麗信使是什麼鬼,還有那個什麼乙支川,聽名字就跟乙支文德關係匪淺,這人要有多大的膽子,殺了人家老子,還敢跑去給人家做謀士。
李恪見他在發呆,索性也不去管他,拉過蘇定方:「老蘇,趕緊給我弄點吃的來,這段時間在高句麗盡吃鹹菜了,差點被齁成燕巴虎。」
蘇定方上上下下打量著離開,確定他是真的沒事,這才對一直站在後面充當護衛的薛仁貴招招手,兩人一起去給李恪找吃的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中軍帳,好酒好肉擺了滿滿一桌子,薛萬徹坐在李恪身邊根本沒心思吃東西,看著這位三皇子跟幾輩子沒見過肉一樣大口大口往嘴裡塞肉,納悶的問道:「我說三郎,你到底在折騰些什麼?這好不容易回來了,幹嘛還要再回去受罪?」
李恪咽下嘴裡的食物,笑著說道:「我說要搞垮高句麗你肯定是不信,不過,眼下盧龍城裡的確是劍拔弩張,乙支川怨恨高延壽和高惠真對他老子見死不救,高惠真一邊想要推卸責任一邊還想要奪取乙支川的兵權。
所以高延壽你必須給我,那個蠢材打起仗來有他不多沒他不少,但論起內鬥絕對是行家裡手,我需要他回去與高惠真一起對付乙支川。」
薛萬徹看了蘇定方一眼:「高延壽給你倒是可以,只要蘇小子答應,我絕不阻攔。」
蘇定方大度的擺擺手:「殿下若是想要只管等下帶人走就是,定方還沒把這點軍功放在眼裡。」
高延壽好歹也是高句麗邊軍的最高統帥,自然不可能像蘇定方說的那樣只是一點軍軍,不過李恪也沒跟他客氣,舉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行,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等回長安找機會還你。」
蘇定方這次倒是沒推辭,笑著把酒喝了,放下杯子才又繼續說道:「殿下這次過來不僅僅是為了要人吧?」
「這話你說對了,如果僅僅是要人,我讓仁貴自己過來就行,何必親自跑一趟。」
李恪放下杯子,惋惜的看了一眼,正常情況下軍中是不得飲酒的,他也是仗著『使者』的身份才能拉著薛萬徹和蘇定方破例一回,但儘管如此也只是淺淺一個杯底而已。
薛萬徹性子急,見他說了一半不說了,瞪著一對牛眼道:「我的三郎,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啊,這前言一搭後語的,可把我給急死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要說的事情十分重要,你們仔細聽好。」
李恪深吸一口氣,從自己如何成為乙支川的謀士開始說起,一起說到『堅壁清野』計劃,最後才對二人說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現在需要你們做的只有一點,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盧龍。」
薛萬徹又問:「然後呢?拿下盧龍之後還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待著就好,高句麗人發現無力阻止我們北上必然會採納我的建議,到時候整個高句麗南方將會餓殍遍野,遍地災民,這些人是以後推翻高句麗的根基,我有大用,你們就不要跟著進去摻和了。」
薛萬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覺得李恪說的這些老深奧了。
蘇定方大致明白李恪要做什麼,但卻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他留下,中軍帳的門帘一挑,走進一個黑大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