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反應在祿東贊看來似乎有點大,大家都是文明人,動不動就瞪眼睛算怎麼回事,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談呢。
再說,不就是和親麼,明白人都知道這裡面是怎麼回事,自己閨女捨不得大不了在宗室裡面挑一個認乾親,反正想要和親的國家要的只是名聲,公主到底是誰生的一點都不重要。
如此想著,祿東贊反問道:「那依殿下的意思,吐蕃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李恪把手一揮:「什麼代價都是不可能的,大唐的公主只會嫁給唐人,吐蕃就不要想了,哦對,薛延陀也一樣,大度設王子,本王說話直,希望你不要介意。」
大度設尷尬的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主要是李恪此時的氣場太強,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大唐自從李世民登基以來,就變的很不好說話,唐人骨子裡的驕傲讓他們不受任何的威脅,更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與大度設謙卑相比,祿東贊要談定的多,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到了一盞酒:「尊敬的三皇子,大唐公主不外嫁這件事情,是殿下您說的,還是大唐皇帝陛下說的呢?」
「我說的如何,我爹說的又如何?」
李恪很不喜歡祿東贊的態度,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接下來的談話,抬手招來候在不遠處的僕役將酒菜撤下,換上茶水。
等到僕役再次離開,李恪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再次開口說道:「我們換個方式來說吧,本王想要知道,大相真的相信憑藉一個女人就能維繫兩個國家的和平麼?」
祿東贊被問住了,抿著茶水不再開口。
吐蕃剛剛經歷了內亂,高原上人心難定,每個部族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此時的國主松贊干布十分需要大唐這個強大的盟友來安撫人心。
至於和平,高原上根本就沒有長久的和平可言,高原上的部落與草原上的部落一樣,只相信強大的實力。
李恪很滿意祿東贊的反應,攤開又手:「你看,這就是本王不同意和親的關鍵,所以我們還是討論一下切實可行的方案好了,比如說本王可以先為吐蕃提供一批先進的農具,吐蕃國主可以以此來穩定民心,相信我,只要民心穩了,大相所擔心的問題就不會出現。」
祿東贊瞳孔微微一縮,深深看了李恪一眼:「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呃,難道本王說錯了麼?據我所知,吐蕃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內亂,貴國國主松贊干布應該剛剛繼任國主不長時間,鑑於吐蕃現在的國情,本王認為與其找一個強大的盟友來彰顯實力,遠不如加強自身實力來的好。」
熟知這段歷史的李恪毫不留情的掀開祿東贊的傷疤,直接將吐蕃國內的情況抖了個乾乾淨淨,其意義絲毫不下於把祿東贊的底褲拔下來遊街示眾。
可這又能怪誰呢,如果不是這老傢伙咄咄逼人,李恪原本是不想說這些的。
看著祿東贊隱隱有些發綠的臉,李恪又繼續說道:「當然,大唐作為宗主國,肯定會維護屬國王室的正當權益,也會滿足屬國王室的一切合理要求。但前題條件是屬國,大唐是不會幹涉任何獨立國家的內政的,因為這並不附和大唐的利益。」
不知不覺間,李恪開始主導談話的主題,祿東贊也好,大度設也罷,除了安靜的聽著,亦從中聽到了許多有用的東西。
宗主國,屬國,利益。
把這些東西串聯起來,不難想像李恪想要的是什麼。
對此祿東贊並不在乎,左右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只要大唐能夠支持松贊干布為吐蕃正統,別說宗主國,就算是叫爺爺都行。
李恪察言觀色,感覺祿東贊這老貨似乎已經被搞定了,於是轉頭看向大度設:「王子殿下,對於貴國,本王想問一個問題,貴國真珠可汗趁著突厥大敗,大肆擴充領地,如此行為可有考慮過大唐的感受?
如今,竟然還妄想和親,不知貴國可汗是怎麼想的,莫非是以為我大唐將士無力再戰不成?」
「這個……」大度設沒想到話題轉的如此之快,倉促間吱吱唔唔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李恪本意並不是問責,敲打他一下之後,話鋒一轉提點他道:「王子殿下,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突厥的國土屬於大唐,只有在大唐允許的情況下,才可以有人在上面放牧生活。」
大度設恍然,連忙起身道:「蜀王殿下,薛延陀並無冒犯大唐的意思,而且薛延陀永遠都是大唐最忠實的藩屬國家,小王來大唐之前,我父親真珠可汗甚至承諾永為大唐北面之屏障。」
這話說的有真有假,或許薛延陀真珠夷男可汗真的說過這樣的話,但可信度有多少還是未知數。
李恪從不相信這些紅口白牙的承諾,但為了老頭子交待下來的任務著想,他還是假模假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們獻上國書吧,新羅等國上書以『天可汗』相稱吾皇,本王覺得這個稱呼不錯,你們也如此稱呼便好。
至於你們的要求,本王會向父皇如實稟報,相信除了和親之外,你們的其它要求都會得到滿意的答覆。」
根本不給兩人再繼續開口的機會,李恪說完之後直接起身離開,毫不擔心二人會不會反悔。
該做的承諾已經做了,儘管沒答應開放互市,但這並不是重點,相信以祿東贊的聰明和大度設的膽小,兩人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事實也的確如此,三日之後,兩國使團同時向鴻臚寺遞交了國書,代表草原各部與西域各國共尊李世民為『天可汗』。
老李同志一時間風光無兩,當天高興的連干三碗白飯。
朝堂上文武大臣同樣歡喜非常,一番宣揚之後,在民間愈發確定了李世民對大唐的統治地位。
如此盛事豈能不賞?
偉大的皇帝陛下高興之餘,大筆一揮: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