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閱讀
當劉全從邠州趕回來的時候,屬於李恪的難題已經變成了邠州刺使的難題。
「殿下,您的要求太過苛刻,下官恕難從命!」
剛剛趕到麻亭縣,來不及休息的孫刺使在得知李恪的要求後,拿著案卷卷宗看了好一會兒,搖頭拒絕道:「從卷宗來看,這只是一起民事糾紛,並不像您說的那般嚴重。」
李恪不動聲色的笑笑:「是麼,這麼說孫刺使是站在麻亭縣官員的一方嘍?」
「下官是站在朝庭的一方,麻亭縣官員一未違反大唐律法,二未迫害百姓,單憑您一句話就要徹查整個麻縣官場,這不符合規矩。」
孫刺使態度堅決,顯然並不準備給李恪面子。
非但如此,在拒絕李恪之後,反而還打算『開導開導』李恪:「再說,大唐境內這樣的民事糾紛每天不知發生多少,若是每次都要徹查官場,底層的官員還哪有心思來做事情,需知,過猶不及啊!」
老狐狸,這老小子是看準了本王沒有權力直接摘了他的官帽才會如此狂妄的吧。
李恪的臉上掛著笑容,心裡已經把孫刺使罵了個狗血淋頭。
按照大唐律法,邠州雖然是李恪的封地,享有封地一切資源,但封地官員的任免權卻不在他的手上,想要搞掉一個刺使,至少要經過上書彈劾,自辯,吏部調查等一系列操作,只要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最多也就是個斥責。
而反過來說,刺使、縣令之類的官員卻可以掣肘李恪,隨便找點小事彈劾他一下,朝庭立刻就會有不怕死的御史站出來借題發揮,風聞奏事,到時候眾口鑠金,李恪就算不被撤銷封地,也會給皇帝陛下留下一個不堪任事的印象。
說白了,這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大唐四、五品的刺使多如牛毛,可親王才幾個,我拿頭頂的烏紗帽抹黑你,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哪怕不成功,也能留下一個不懼強權的名聲。
李恪能理解孫刺使的做法,畢竟誰也不想自己頭上多個『太上皇』。
但理解不不代表原諒,別人或許怕被抹黑,可他李恪怕什麼,長安那邊抹黑他的還少了,還不是照樣該幹什麼幹什麼。
冷冷一笑,李恪一改之前的態度:「孫刺使,本王是否可以將你這些話理解成在給麻亭縣眾官員擔保?」
孫刺使皺眉道:「殿下這是何意?」
「姓孫的,希望你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說話,別忘了,剛剛是本王在問你!」
李恪毫不掩飾的憤怒終於讓孫刺使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起身:「殿下恕罪,下官並無替麻亭官場擔保的意思,只是自古民告官便是有罪……。」
「不必解釋。」李恪擺手打斷孫刺使,憤怒說道:「既然今天把話說到這了,王本不妨實話告訴你。在麻亭縣設立工業區是本王的主意,征地的錢也是蜀王府出的,現在本王就想知道是誰想貪污本王的錢。
別特麼跟本王提什麼官場規矩,本王不吃這一套,三貫一畝的征地款,落到百姓手裡變成了三百文,其它九成的款子去了哪裡?
是那姓趙的一人把錢貪了,還是麻亭縣的官場把錢貪了,或者說,你姓孫的也從中分了一杯羹。」
冷汗不斷從孫刺使的鬢角落下。
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之前他還想著替麻亭官場爭取一下,憑藉自己刺使的位置與李恪掰掰手腕。
如今就算再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想了。
三千文變成三百文,你說這事兒沒有麻亭縣官場中人在背後支持,鬼都不相信。
「怎麼,孫刺使剛才不是還振振有詞麼,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李恪並不打算放過孫刺使,起身來到他的面前,盯著他的雙眼問道:「你倒是跟本王好好說道說道,本王的錢去了哪裡?」
「下官,下官不知。」
「不知道?那本王只好去找御史台和大理寺了,相信他們肯定有辦法把本王的錢找回來。」
孫刺使嚇的腿都軟了,連忙躬身說道:「殿下不必如此,下官馬上去查,三日之內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待。」
「你覺得本王會相信你麼?」
「兩日,下官以頭上烏沙擔保,兩日之後定會有結果。」
李恪沉默不語,顯然是對孫刺使的答覆並不滿意。
這傢伙顯然也是個屁股底下不怎麼幹淨的主兒,否則也不可能替麻亭縣的官員說話,多擠兌他幾次,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果然,孫刺使得不到李恪的首肯,又開始加碼:「殿下放心,下官這就帶人將麻亭縣所有官員都控制起來,另外再派人去查抄趙家,絕不讓任何一個涉事之人逃脫。」
這還差不多,李恪終於滿意了,點點頭:「那你就去辦事吧,記住,本王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兩天之內把事情辦好,否則邠州刺使今後只怕就要改姓了。」
孫刺使就覺得自己挺冤枉的,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沒招誰沒惹誰的,突然間官位就要保不住了。
而且麻亭縣這幫子混蛋也是,貪錢也不看看對像,李恪雖然是大唐有數的敗家子,可好歹那也是個親王啊,是你們幾個連八品都夠不上的芝麻官能惹得起的嗎。
從李恪的住處出來,孫刺使二話不說,直接命令隨自己一同前來的邠州折衝都尉點齊人馬抓捕麻亭縣趙家所有直系子弟。
另外又派人通知麻亭縣所有官吏到縣衙大堂報到,凡三刻不至者,按貪腐同謀論處。
消息一出,整個麻亭縣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早就看那縣裡那些大戶和官員不順眼了,明明是朝庭給百姓的福利,結果被他們盤剝、剋扣,拿到手的補償款最多的只有應得的一半,最少的甚至只有一成,敢有半句怨言,陳二狗他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有人歡樂有人愁,百姓開心不已,麻亭縣的一眾官吏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