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李恪作壁上觀,就好像自己並不是爭論的中心一樣。
都是口水仗的老行家了,不吵個三五天,然後各方相互做出一定的妥協,這種事情就別想吵出個結果。
最後,李世民看不下去了,把目標對準了李恪:「蜀王,你怎麼說,石炭的事情是你挑起來的,說說你的看法吧。」
李恪無辜的說道:「父皇,您知道我的,要說敗家我或許還比較在行一些,像這種關係到民生的大事,那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啊!」
「放屁!」李世民大怒,指著李恪的鼻子訓斥道:「這次的事情還不是你挑起的,現在想要置身事外,你有沒有把朕和諸臣工放在眼裡?」
「可是我只想要人。」李恪咕噥了一句。
「你在嘀咕什麼,大點聲。」
「呃……,兒臣是說願附翼尾,一切以太子哥哥馬首是瞻。」
李恪的再度表態,讓魏徵等人徹底放棄了與長孫無忌一爭長短的想法,當事人都不去爭,他們還爭個毛。
李世民更難受,原本他還打算藉此機會讓兩個兒子互相掐上一架,自己暗中觀察一下他們的能力。
結果李恪連爭的意思都沒有,這還觀察個毛線。
「既然如此,那就下旨吧,讓太子全權處理石炭推廣一事,蜀王從旁協助。」
「臣等遵旨。」
聖旨一下,事情便這樣定下來了。
李恪為了省點麻煩,主動拿著聖旨去了東宮。
李承乾這段時間正無所事事,鬱悶的滿地畫圈數螞蟻呢,見到李恪自然免不了拉著他一頓訴苦。
埋怨他不顧兄弟情宜,獨自跑去外面享樂,把自己丟在長安孤零零一個人云雲。
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李恪索性直接把聖旨塞了過去:「拿去,父皇給你的。」
「是什麼?」李承乾滿是疑惑的將聖旨打開,匆匆掃了一眼,驚道:「推廣石炭?這不是你主動提出來的麼,怎麼反而讓孤來主管,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對我來說,公平的很。」
李恪很是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從邊上宮女手中搶過一盤糕點抱在懷裡很沒形象的往嘴裡塞了一塊,邊嚼邊含糊不清的說道:「父皇說,邠州今年要保證長安冬季所有之石炭的供應,大哥你就沒從中聽出點什麼門道?」
「什麼門道?」
「嘖,我滴個親哥啊,都這個時候了,你咋還不明白呢。」
李恪隨手把盤子放到邊上,坐直身體道:「數量,數量是關鍵。只要人手足夠,邠州那邊挖出足夠的石炭肯定不成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怎麼把數量如此巨大的石炭運回長安?
據我的推算,長安每天的石炭消耗量絕不會少於一百二十萬斤,就算兩千斤石炭裝一車,也要六百車。
邠州距離長安有三百里,裝著兩千斤石炭的重車至少需要三天方能趕到,若是再算上歸程兩天那就是五天。也就是說,想要完成這個任務,至少需要三千輛能夠拉動兩千斤重物的大車。」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李承乾也被這個數字下到了,脫口而出:「孤去哪裡找這麼多的車,就算能找到車,又去哪裡找那麼多拉車的牲口!」
「不僅僅是這些,你還要計算五天時間人吃馬餵需要消耗掉多少糧食,這是成本,你省不下來,然後你還要厘定物價,石炭賣的貴了百姓燒不起,賣的便宜了,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把整個東宮給賠進去。」
李恪聳聳肩膀,挑著眉毛,就差在額頭寫上幸災樂禍四個字了。
李承乾黑著臉:「老三,沒記錯的話,父皇的旨意上,好像是讓你配合為兄吧。」
「昂,是有這麼回事,臣弟全憑太子哥哥吩咐就是,旦有安排,絕不推辭。」
李承乾:「……」
片刻之後,李承乾突然笑了笑,學著李恪的樣子往椅子上一坐,無所謂的擺擺手:「算了,你小子就不是個好東西,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已經有了打算,本宮懶得廢這心思去猜,你啊……愛說不說。」
這下輪到李恪傻眼了,急赤白臉的跳起來:「喂,你怎麼可以這樣!」
「孤還是那句話,你愛說不說,不說算了。」
「好吧,好吧!」李恪沒招了,只好舉手投降:「辦法其實也有,第一就是把利益讓出去,與世家、勛貴們配合。當然,這個不僅僅限於邠州一地,而是在整個大唐境內,至於具體如何操作,太子哥哥可以說長孫僕射商量。
第二就是自己想辦法,比如修路,把邠州到長安的路修好,將以前三天的路程縮短到兩天或一天半,時間短了,錢自然也就省下來了。不過這個辦法開始的投資可能會比較大,想見到收益至少也要兩到三年。」
李承乾遲疑片刻,與世家分享利益是必須的,這一點就算李恪不說,他也要去做。
至於修路,不是他李承乾小氣,這個事情還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必須經過多方考量才能決定。
畢竟修路需要人手,而大唐最缺的就是人手。
李恪也不急於得到答案,見李承乾陷入沉思,索性直接起身離開東宮。
煤炭的推廣、應用以及複雜的統籌安排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來的,就算他留在東宮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與其傻等,不如出去轉轉。
要知道,他還有修繕皇宮和開發青龍坊的任務在身,皇宮的修繕也就那麼回事兒,時間過了這麼久,再怎麼他也需要親自去現場看上一看。
青龍坊,與蜀王府只隔了一條街道,地理位置的關係,整個坊市並沒有多少人居住,這讓拆遷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十來天的工夫,除了坊牆裡面已經徹底被拆平了。
數不清的工匠和民夫在坊中忙碌著,盧照鄰腋下夾著圖紙奔走於坊中各個位置,炎炎烈日下,原本很白淨的讀書郎被曬的跟崑崙奴差不多,滿是泥污的工作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