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她們跟著汝陽王去了,這頭河源郡主就忍不住悄悄問了李長博一句:「你就沒有半點擔心嗎?」
李長博轉頭看一眼河源郡主和李長博和敏郡王,揚眉:「擔心什麼?」
敏郡王也湊上來嘀咕:「我們那叔叔名聲可不太好。」
「他沒那個膽子。」李長博垂眸,面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句。
敏郡王和河源郡主一臉震驚:所以,你這是連我們都沒放在眼裡嗎?
李長博轉頭家去,倒是沒多留。
盧知春過來,聽聞李長博此舉,不由嘆息:「浩之心中無我啊。」
河源郡主斜睨盧知春:「他心裡只有付小娘子。」
盧知春感嘆得更厲害:「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啊!果然朋友之情,比不得男女之情!」
河源郡主頓時微笑,難得溫柔:「那你呢?你是什麼?」
敏郡王假裝看別處,耳朵卻一動不動聽著。
盧知春本要說不一樣,可看著河源郡主的微笑,心裡卻打了個突突,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就換成了另一種斬釘截鐵:「那肯定是半斤對八兩!」
河源郡主這才滿意。
盧知春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女人難哄,女人難哄啊!
不過,瞧著河源郡主笑顏如花,盧知春也還是忍不住跟著淺笑起來:難哄就難哄,正是考驗自己時候!
這頭三人快快樂樂吃上了飯。
那頭付拾一扶著除辛小心翼翼的進了汝陽王府里。
汝陽王本來對除辛是大肚子還有點介懷,不過,付拾一一句:「女人才更了解生孩子」就給頂了回去。
除辛也是一臉淡淡高人樣,倒是將汝陽王給糊弄住了。
唯一不淡定的就是羅樂清。
羅樂清看著兩人一臉像是來做客的閒適,就不由得悄悄問:「你們不緊張不害怕嗎?」
付拾一怪異反問:「屍體我都不怕,我怕什麼活人?到時候麻藥一喝一見效,她躺在那兒就和死人差不多。你就當是解剖屍體就成。」
「可是那不一樣啊!」羅樂清被她的輕描淡寫快弄瘋了:「那是活人啊,一刀下去會流血啊,而且還是熱的!她肚子裡還有孩子!」
「那就小心一點。」付拾一理所當然:「再說了,我主刀,你只是遞給我東西而已,你慌什麼?」
羅樂清:……對,我就只遞東西,我慌什麼?
除辛將配好的藥交給汝陽王的人,讓他們煎藥去。
付拾一也開始煮自己要用的工具:消毒這一塊跟不上,就只能用這種土辦法,高溫消毒。
事實上,什麼細菌病毒,沸水裡半個小時,保准都死。
可惜人肉不能用這種消毒辦法,不然倒是可以解決消毒難這個問題上。
不過直到現在,她們也沒看見產婦桃香。
付拾一半點不著急,汝陽王給吃的就吃,給喝的就喝。悠悠閒閒,像是來度假。
不過羅樂清她沒敢讓喝太多水:人緊張的時候,就特別容易尿急尿頻。關鍵時候,羅樂清還是不能離崗的。
除辛已將桃香身上的故事聽了個明明白白,然後問了個問題:「那若有生命危險,我們怎麼辦?救是不救?」
付拾一對這件事情,只貫徹一個理念:「能救必須救。至於救得回來救不回來,與我們無關。我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另外就是,她身上的罪孽,從來都不是我們去審判。而是法律。」付拾一看向除辛:「這個道理,你該比我們明白。」
除辛做過一次糊塗事了。
不能再有從前的觀念。
除辛自然知道付拾一說這話是為了自己好,當即點點頭:「我明白。就是李縣令,也只能依照唐律來審判斷案。」
「明白了就好。」付拾一微微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笑。
直到暮色擦黑,付拾一等人都是吃飽喝足,汝陽王這才派人來請:「實在是生不下來,王爺請二位去看看——」
一路到產房。
還沒進院門,就聽見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是生孩子疼的。
付拾一聽著也是腳步一頓。
羅樂清面色扭曲:「生孩子這麼可怕?!」
付拾一斟酌片刻,決定幫羅樂清消除恐懼:「正常情況下不可怕。疼是疼了點,但是如果有計劃的控制孩子體重,只是宮縮疼痛而已。」
除辛淡淡的掃了一眼羅樂清:「你還小,愁什麼?我都不慌。」
付拾一看一眼除辛圓滾滾的肚子,覺得這個很是現身說法:「對,你看除辛的肚子,就比較小,她自己吃飯也注意,所以她將來應該是很容易順產。」
「而且除辛這個心態很好。」付拾一拍了拍羅樂清的肩:「學著點。再說了。你連個對象都沒有,愁什麼生孩子?萬一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不是白愁了?」
除辛被逗笑了。
羅樂清則是神色複雜:雖然付小娘子說得好像有道理,可是我總覺得心裡頭更堵心更發愁了——
不管羅樂清如何發愁,反正產房還是得進。
產房的味道不太好聞。
一股子血腥氣和羊水的味道。
裡頭好幾個產婆,都是手上帶血,神色焦灼,額上有汗。
羅樂清臉色有點發白。
付拾一拍了拍她:「別愣著。別想那麼多。」
話音還沒落,桃香就尖叫起來:「她來做什麼?叫她走!叫她走!她是仵作!她為什麼來了?」
付拾一耳膜差點穿孔了。
但是看著桃香掙扎要起來的樣子,她也只能出聲:「你自己生不下來,只有我能幫你。你也看到了,產婆根本沒辦法。等著就是個死。」
死比什麼藥都要用。
桃香怕死,怕極了,所以一下子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的魚,「啪嗒」一聲又癱回去,整個人都瑟瑟發抖。
付拾一也不看她,只問產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生不下來?」
「一開始是胎位不正,是橫著的,先下來的的屁股。我們沒辦法,推回去,又把手伸進去,順了胎位。」產婆滿頭大汗,說得飛快:「可是誰知胎兒太大,根本就下不來!」
這個問題,付拾一早就知道了。汝陽王說得很清楚。
不過前面那些,就實在是受罪——桃香大概時運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