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吃著烤肉,想起即將分離,醉眼朦朧的王寧死死拽著付拾一不撒手,嗚嗚的哭喊:「你走了我怎麼辦?要不我跟你們回長安城吧——」
這一次,不用李長博多說,李春山就面無表情上去拽了自己老婆:「走了,我們回房了。」
然後在走人的時候,他看一眼李長博,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李長博悄悄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然後咳嗽一聲,悄悄說:「明日咱們就上路吧?然後從綿竹縣直接去錦官城——」
付拾一埋頭啃排骨,心虛無比:未來婆婆太喜歡我,這也是一種煩惱啊!
第二日一大早,付拾一她們就悄悄的上了路。
王寧宿醉未醒,李春山出來送他們,頗有點催促:「寧可早些出門,莫要晚上沒地方住。也不必掛念我與你阿娘,我們身強體健,又有你哥哥們侍奉在前。結婚一事你也不必憂慮,我們會盡心準備。」
本來李長博還準備了不少的話,結果一聽這個,反倒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咳嗽一聲,最後只能幹脆作罷,利落留下一句:「那我們這就出門了。祖母您也不必擔憂,我會照顧好的。」
不過即便這樣說,李春山送杜太夫人上馬車時候,還是有點眼眶濕潤。
杜太夫人什麼話也沒多說,只拍了拍李春山的手背:「不必掛慮,你們夫妻二人,好好的,家族興旺,我便欣慰。」
頓了頓,她又道:「阿寧有時候任性些,脾氣大些,你多包容她。不可變了心。」
李春山惶恐臉:「兒子不敢。」
杜太夫人擺擺手,讓馬車出發。
李春山站在原地,長久相望,眼眶發紅。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王寧就是這個時候出來的。看得出來頭髮也沒梳,衣裳也是匆忙穿上的。
出來一看人都走了,她頓時哭出來:「怎麼就走了呢——我還有好多話沒叮囑呢!」
李春山忙摟住她肩膀,往屋裡帶。
王寧一拳錘在了李春山胸口:「定是你!你怎就不叫我?」
李春山心虛咳嗽一聲:「你這不是醉了麼?他們也捨不得你受罪。再說了,年底時候不是就見了?」
王寧這才好受一點,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啼:「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也就是這兩日。咱們直接坐船。」李春山都盤算好了。
那頭,付拾一和李長博他們出發沒多久,阿玫就小聲問:「咱們回去路上,會不會也遇到好多案子——」
對於這個顧慮,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了一眼。然後各自咳嗽一聲,都不言語了。
杜太夫人倒是沒什麼擔憂的,樂呵呵的說了句:「這有什麼?遇到了,能幫上一把,就幫上一把。」
付拾一小小聲:「這也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經歷。」
阿玫想了想,鄭重的點點頭:「小娘子說得對。」
不過付拾一還是覺得心虛:但願不要遇到太多的這種情況。
其實回去時候,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按照李長博的意思,難免就是遊山玩水了。
付拾一本還想去江油膜拜一下李白,結果李白現在好像也不在家,她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長安的路,付拾一曾走過一次。如今再走,只覺得唏噓:「那時候,差點被賣了。還是我阿兄救了我。要不是他,說不定我現在早就成了路邊的一捧骨頭了。」
李長博還真不知曉這個事情,一聽這話,眉頭頓時皺起來:「竟還有這樣的事情?」
等到付拾一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杜太夫人已經心疼的將付拾一摟在懷裡:「放心,以後咱們再也不會吃那樣的苦頭。」
付拾一自己還笑嘻嘻的不當回事:「人哪有一直遇不到什麼磨難的。」
不過付拾一還是有點記掛孟家的事情,於是側頭問李長博:「孟家最後會怎麼樣?」
李長博沉吟片刻,說了句:「打回原樣是最好結局。一不小心……怕是會敗了家族。」
付拾一張大嘴,大概明白了這個事情到底有多大。
杜太夫人也有些感嘆:「越是大家族,就越是要謹慎,最怕就是人多了,而心不齊。更怕一人禍患,危及全族。孟夫人一念之差,最後結果鬧到這般,也是前車之鑑。」
說實話,杜太夫人這一生,見了多少的家族興旺衰敗?自然就更加明白,越是光鮮亮麗,背後就越要小心謹慎。
所以,她才喜歡付拾一。
榮耀和顯赫都是一時的,可人品貴重,卻是世世代代的。
李長博輕聲寬慰杜太夫人:「祖母放心,這些教訓我會牢記心中。」
付拾一也跟著點頭:「無論什麼時候,有些底線是必須守住的。」
世上的人,不一定人人都要做個好人。也不一定人人都要去無私奉獻和與人為善。
但是一定記住,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哪怕送上門來,也不能伸手去拿。不能做的事情絕對不做,哪怕是誘惑再大,也不能做。
不做好人可以,但是至少也不能做違法犯罪之人。
杜太夫人對兩人是放心的,笑呵呵的將兩人手握住:「你們這裡,我是不愁的。」
阿玫眨著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悄悄問:「咱們要在錦官城住嗎?」
一提起錦官城,付拾一腦子裡頓時自動搜索出這個季節的美食:「當然啦。這個季節,估計是有冰粉了吧——咱們一定要嘗嘗。」
李長博咳嗽一聲,無奈應了:「還有別的嗎?」
「當然有了。」付拾一笑眯眯的盤算:「聽說有個地方,做抄手做得特別好,還有蒜泥白肉——」
春麗瓮聲瓮氣在外頭應:「還有紅糖米糕——方良說的。」
李長博揉了揉額頭:付小娘子身邊呆久了,好像人人都變了……
杜太夫人也笑盈盈:「還有各種小食,什麼涼糕,葉兒粑什麼的,真是不少。青城山腳底下就有賣的。」
付拾一來了興致:「要不咱們再去看看都江堰吧。反正離得不遠——」
李長博更頭疼了:這種出籠小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