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正墨說出這話的時候，反應最大的卻是他的大兒子。
這個少年郎當場就愣在了那裡，滿臉的不可置信。
也不知道是難以相信自己父親，竟然會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就殺害自己的堂弟。
還是因為自己拜的老師，原來最看重的並不是自己。
而像付拾一他們這樣的旁觀者，聽著這話只覺得有些荒誕和唏噓。
周氏渾身顫抖，氣息極度不穩：「所以……那次老師過來做客，他們突然造訪並不是因為巧合？」
辛正墨輕輕的點了點頭。
周氏一下就看向了鄭氏，聲嘶力竭的問：「為什麼？」
面對如此詰問，鄭氏竟然有點兒心虛。不過很快她還是理直氣壯地說道：「反正都是辛家的孩子，誰去讀書不都是一樣的嗎？反正光宗耀祖了之後都能沾光！我偶然聽你說起這麼一件事情，料定你肯定不願意替我推薦，那我肯定要想想別的辦法——」
付拾一盯著鄭氏，忍不住震驚：我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你們後頭才明目張胆的跟我們提出要我們來供瑞兒讀書？」周氏再開口問了句。
鄭氏同樣也是大大方方的應了：「對，既然瑞兒更有天賦，那就應該供瑞兒去！」
周氏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顫巍巍的走到了鄭氏跟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周氏是有什麼話要跟鄭氏說的時候，卻看見周氏猛然舉起了巴掌，然後重重地甩在了鄭氏臉上。
一聲異常清脆的「pia」聲，幾乎響徹了整個屋子。
誰也沒想到柔弱的周氏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所以就連站在旁邊的不良人，一個個的也沒有防備。
這才讓周氏得逞。
雖然僅僅是一個巴掌之後，不良人就迅速將周氏也隔開了，可是，鄭氏也是一下子臉上就腫起來老高。
就連嘴角都被打破了，殷紅的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所有人都被周氏的戰鬥里嚇了一跳。
然而周氏即便是被拉開，臉上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冷冷的看著鄭氏，寒聲道：「果然是娶妻不賢，禍及三代！咱們家真是被你這個毒婦給毀了！」
「若早知有今日，當時我就算背了一世罵名，也絕不該讓你進門！」
從周氏的語氣里，不難聽出周氏現在的悔恨。
只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可吃。
鄭氏捂著臉，愣愣地看著周氏，好半晌才一蹦三尺，氣急敗壞起來：「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就憑長嫂如母！」周氏說這話的時候卻擲地有聲：「就憑是我讓你進了辛家的大門！」
「就連你們結婚也是我一手操持！你若有意見，只管叫辛正霄過來與我說話！」
周氏這話把鄭氏氣得夠嗆，但是鄭氏還真是反駁不了。
而且鄭氏素來知道自己丈夫十分敬重周氏。
這會兒又被不良人拉著，更不能衝上去打回來。
可就要鄭氏這樣咽下這口氣，她也做不到。
所以鄭氏就乾脆坐在了地上，如同潑婦一樣大哭大鬧起來：「沒有天理啦，有人在衙門打人，衙門也不管啦！真是偏心到沒邊兒啦！」
眾人齊刷刷一陣黑線。
萬萬沒想到，鄭氏竟然敢在衙門這樣鬧騰。
而讓人更加萬萬沒想到的是，李長博竟然說了句：「我看其實也很有道理。之所以會鬧到今日這樣，你功不可沒。」
說完這話之後，李長博就讓人去將辛正霄也帶上來。
辛正霄過來之後，聽李長博言簡意賅的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而後才徵詢道：「既然現在引出了這件事情，那可能需要開棺驗屍。你可同意？」
鄭氏第一個跳起來：「我不同意，這就是他們玩的把戲，分明就是這兩個害死了瑞兒！」
此時此刻鄭氏臉上全是瘋狂和扭曲。
其實也不難猜出鄭氏在想什麼，無非就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那就不想讓別人家的孩子好過。
然而李長博置若罔聞，只是看著辛正霄。
辛正霄臉上神色還有些恍惚，此時被問起就點了點頭。好半晌才艱澀地說了句：「總要讓我做個明白鬼——」
也許他之前總說自己兒子是被殺死的，可是他心裡也並沒有真的相信自己兒子是被自己親哥哥殺了。
所以這會兒就連自己親哥哥也曾任何事情的時候，他反倒是不信了。
鄭氏大聲的喊叫：「你瘋了？你看看我我跟你說就是那兩個孩子做的，他這麼做就是想要袒護那兩個孩子！」
辛正霄忽然大吼一聲：「你住口！」
那神色，直接就將鄭氏嚇了一大跳。
辛正霄冷冷的看著鄭氏：「你真那麼做了？你背著我帶著瑞兒去他們家門口攔著老師了？」
鄭氏瞬間有些囁嚅。
「還有瑞兒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你教的？」辛正霄依舊冷冷的看著鄭氏。
鄭氏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算他不回答，辛正霄也問出了第三句：「所以柔兒說的那些話也是你教的，那些話並不是真的。」
柔兒就是他們的小女兒。
鄭氏吱吱嗚嗚了幾句。
然而辛正霄卻不管那麼多，只是盯著自己女兒緩和了神色問：「柔兒，你跟阿爺說實話。」
柔兒畢竟還是個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阿娘，又看了看自己的阿爺。之後大概還是覺得辛正霄更嚇人一點，所以就決定聽辛正霄的。
柔兒點了點頭，小小聲道：「是阿娘教我的。」
雖然這件事情眾人早就有所猜測，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看向鄭氏的目光也更加複雜。
不得不說，幾乎是齊刷刷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想起了剛才周氏說的那些話。
娶妻不賢，禍及三代。
鄭氏這樣教導孩子，恐怕將來這個小女孩就算長大了，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就連那個瑞兒，估計也是差不多。
有其母必有其子。
古人誠不欺我。
辛正霄猛然朝著正式沖了過去，高高舉著手裡的鐵鏈，怒目猙獰的嘶吼：「你這個賤婦，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