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還是被叫開了。陳府早就掛著大紅燈籠的大門終於左右大開,一群下人擁出來討喜錢。王貴出門之前就有準備,不慌不忙地托出一盤銅錢,也不看多少,來一個人就往對方手裡放一把。
拿了喜錢的下人個個眉開眼笑,當場「叛變」,混入迎新隊伍里,開始「催妝」。字面意思,就是催促新娘快點把妝化完,好坐上轎子,隨新郎一起去完婚,不要讓新郎那邊的賓客們久等。
李信這才下馬,害羞又緊張地往跨入陳府大門,去將陳幼瀾接出來。
媽的,他本來還覺得自己見慣了大風大浪,結個婚肯定手到擒來。結果,真的事到臨頭了,他才發覺,去特麼的大風大浪,明明緊張得手心冒汗好嗎?
要說起來,人的心裡也是蠻奇怪的。明明李信也不是第一次來陳府了,但是,今天來的時候就好像是第一次來一般緊張,連進門時先邁哪條腿都要好好思量一番。
一進大門,李信就看見了笑嘻嘻的陳辛恆。他快步走到李信身旁,低聲問道:「當新郎官的感覺怎麼樣?」
「別說了,比種地都累。」李信小聲地苦笑道。
陳辛恆自然是笑個不停,然後道:「走吧走吧,我帶你去找幼瀾。不過咱們得走慢點。我剛才看到我娘去找幼瀾說話了,估計她們兩個得說一會兒哭一會兒,我們不著急過去。」
李信點點頭。走慢點就當做是休息了,正合他心意。雖然說他這一整天也沒做什麼事,但是暈頭轉向地任人擺布的確也讓他感覺很累。這無限的疲憊之中,只有一點值得他感到安慰——經歷這些難關都是為了陳幼瀾。
想到陳幼瀾的笑臉,李信的身體裡就突然湧出了一股力量,臉上也浮現出笑容。陳辛恆走在李信身邊,將這細節看在眼裡,嘴角也難藏笑意。作為兄長,他也很樂意看到自己的小妹嫁給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雖然也有些不舍,甚至有點想揍這個男人一頓。
罷了罷了,揍他一頓,幼瀾又心疼。陳辛恆不動聲色地在心裡這樣想道。
李信來到陳幼瀾房門外,房門正關著。兩個丫鬟把守著房門,不肯輕易讓開,李信拿出無往不利的喜錢來,她們也無動於衷。
陳辛恆在旁笑道:「這會兒光是賞錢可不好使了。『催妝詩』總得留下一首吧?」
原來,在新娘門外催促新娘趕緊完妝上路,還得先做出一首令人滿意的催妝詩來。
好在李信雖然頭昏腦漲地忘了這一茬兒,但是作詩這件事他卻是一點不怕的,當即清了清嗓子念道:「玉漏涓涓銀漢清,鵲橋新架路初成。催妝既要裁篇詠,鳳吹鸞歌早會迎。」
所謂的催妝詩其實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時間緊迫,老婆,咱們趕緊走吧!
李信的詩不僅意思清楚而且用詞還雅致,不是尋常人家結婚時常用的打油詩。陳辛恆聽了大為滿意,暗中向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她們這才打開房門,退到了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