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婚禮那一天。
李信一大早就被潤娘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要知道,潤娘一貫是喜歡讓王爺睡懶覺的。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是王爺的大喜日子,得早早起來準備才行。
於是,總覺得自己的靈魂還在夢中的李信不得不將身體的掌控權交給這一幫興奮的婆娘們。
燒上一大桶熱水,將李信剝光了丟進裡面泡,還要撒上各種各樣的香料,仿佛李信是一頭等待著被滷的豬。
足足泡了半個多時辰,李信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內臟是不是也入味的時候,他終於被撈上來擦乾,換上了嶄新的衣服。
這個時候,李信才多少有些清醒起來,有空抬頭看一眼面前的銅鏡。
說起來,銅鏡的質量是真差,底色黃不說,映出來的人像也不夠清晰。李信正想發表一番高論,談談什麼燒玻璃的事情時,負責打扮的婆子已經非常滿意地開始折騰他的頭髮了,根本沒有人想知道科學的鏡子是什麼樣的。
好吧,李信只好默默地將自己當成一個洋娃娃般任人擺布。
即使是在後世男生普遍短髮的情況下,新郎都會在婚禮前認認真真地做個髮型,更別說如今是男女都長發的大唐了。男性也要好好地把頭髮盤起來,再帶上好看的玉冠。
怎麼說呢?等最後完成的時候,李信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忍不住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雖然這鏡子的清晰度不行,但是依然掩蓋不了今日李信身上勃發的英姿。
的確,李信完全遺傳了李玄道的形貌,陽剛之餘不失儒雅。或許這也是長輩們對他非常優待的原因,因為他跟李玄道太像了。
等李信都穿戴齊整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預定好來當儐相的秦懷玉和程處默也早就來了,剛才他在打扮的時候,他們倆也在隔壁房間任人擺布。
儐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伴郎,主要功能是新郎迎親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幫他抱得美人歸。不過,在唐朝的婚禮習俗中,儐相卻還承擔著一個重要的功能。這個功能讓李信看向秦懷玉和程處默的目光顯得有那麼幾分幸災樂禍。
平時秦懷玉和程處默都是一副糙漢子的模樣,又高又壯,皮膚黑得不像話,今日冷不丁穿得人模狗樣,反倒讓李信看著有些不習慣。
更好笑的是,或許是負責打扮的婆子覺得這兩人的臉實在太黑,不吉利,便往兩人的臉上撲了一層白粉,硬是把兩個莽漢變成了奶油莽漢,看得李信心裡直打突,慶幸自己生得白,才免了這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
迎親的時間是在傍晚,黃昏的時候,李信騎在高頭大馬上,領著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頂著頭頂橘黃色的天空,不緊不慢地往陳尹府上走去。王貴走在馬的邊上,用手牽著馬,臉上喜氣洋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王爺總算要成親啦。」王貴總覺得自己走路的時候帶風,仿佛在完成什麼重大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