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意外受傷的小伙子

  一座木製的樓閣下圍了一大群人。張本和陳虎幫李信擠開人群,開出一條路來,好讓李信穿入人群最裡面,看清裡面的狀況。陳家的兩個家僕也有樣學樣地分開道路,小鈴護著陳幼瀾往人群里走。

  圍觀的百姓們見兩個穿著不凡的大人物走過來,也不敢再推搡擁擠,反而自覺地四散開去。

  李信這才看清人群一開始圍著的竟然是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棒小伙子。他正滿臉痛苦地躺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大腿,小腿處不知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拉扯得血肉翻卷,甚是恐怖。另一個看上去像是小伙子長輩的老漢跪坐在小伙子身旁垂淚,口中無力地哀鳴道:「救人吶,救命吶!」

  此外,還有一個驚魂未定的胖大婦人跌坐在側,看樣子剛才那一聲尖叫就是她發出來的。

  陳幼瀾哪裡見過這麼嚇人的畫面,當即倒吸一口寒氣,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李信卻徑直從她身旁走過去,問那老漢道:「怎麼回事?」

  老漢本來還有些不知所措,聽得有人問他,便立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對李信道:「貴人!老爺!救救我兒吧!我兒他才十八歲啊!還沒娶媳婦呢!」

  從老漢語無倫次的描述中,李信得知,眼前這個老漢和小伙子都是瓦匠,剛才小伙子爬上旁邊這棟經樓去修屋頂,沒想到竟然不慎跌落,受了重傷。

  李信還沒說話,邊上有個中年人惋惜道:「求也沒用啊,這麼大一個口子,再好的金瘡藥也止不住血,哪怕傷口長好了,多半也要落下殘疾!」

  老漢聞言,表情更加悲苦,戚戚然落下淚來。

  陳幼瀾站在李信身後,眉頭緊緊皺著,很是不忍心,但又想不出辦法來幫這老人家,連眼圈都不自覺地紅了。

  李信安撫老漢道:「老人家莫慌。待我看看傷情再說,說不定還有救。」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他是個工科生,對醫學其實認識不多。

  老漢連連點頭,抹掉眼淚。

  李信在不住呻、吟的小伙子身旁半蹲下來,認認真真地檢查起傷情。先前說話的那個中年人見李信穿著錦衣,顯然身份不低,便不敢多說風涼話,只低低地嘟囔道:「有什麼好看的,我在藥房抓藥這麼多年,見過多少人........」

  李信正專心檢查傷情,沒有聽見中年人的喃喃,但站在一旁的陳幼瀾卻是聽見了。她惡狠狠地瞪了那中年人一眼,道:「關你什麼事?就算你幫不上忙,至少可以選擇閉嘴!」

  小鈴用力地點了點頭,毫不示弱地跟自家小姐一起瞪著那個中年人。

  那人沒料到自己會被搶白,惱羞成怒地想要還嘴,卻注意到這兩個小姑娘的身後還站著兩個穿著皂色衣服的健壯下人,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此外,這兩個健仆旁邊還有兩個更凶神惡煞的傢伙盯著他看,無聲地散發著凝若實質的恐怖殺氣。顯然,這兩個更兇狠的傢伙是真的殺過很多人的。

  中年人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屁都沒敢多放一個,就灰溜溜地混進人群中消失了。

  張本和陳虎見狀,這才收起殺氣,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老農樣子,對陳幼瀾憨厚的笑了笑。他們畢竟不是聾子,更不是傻子。剛才聽過自家王爺和陳幼瀾的對話之後,他們就知道眼前這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就是他們未來的女主人,哪兒能見女主人平白無故受這種閒人的欺負?

  陳幼瀾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多看張本和陳虎一眼,默默將視線轉到了半蹲在傷者身邊的李信身上。他正皺著眉頭檢查小伙子那條血肉模糊的傷腿,表情認真得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和那半截腿一般。

  李信看了看小伙子身上站著的樹葉,又抬頭看了一眼身後這顆足有兩三層樓高的大樹,默默點了點頭。

  很顯然,這小伙子挺幸運的,從那麼高的屋頂上摔下來以後,碰巧掛到了樹上,抵消了一部分下墜的力道,所以沒有直接摔死,甚至連骨折都沒有。不過,這顆大樹雖然幫這小伙子撿回了一條命,卻也用它銳利的枝丫劃開了他的皮肉。

  小伙子的傷口很不規則,裡面還嵌進去不少灰塵和碎屑,看上去髒兮兮的。總體來說,情況不算太差,因為沒有小腿上的大動脈並沒有傷到,剛才的出血量雖然看上去大,但其實過一會兒就能自行止住。如果能把傷口縫合起來,促進癒合的話,說不定這小伙子以後還可以像今天這樣爬上爬下呢。

  「還好,沒有傷到大血管,我或許可以救他。」李信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之後,試探著對老漢道,「不過我也不敢打包票能成功,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我可以試試,不會讓他落下殘疾的。」

  老漢聞言,千肯萬肯,哪兒有不同意的,當即點頭道:「貴人老爺儘管動手,就算治壞了,我們也只怨自己命不好,絕不會怪罪老爺!」

  這裡的騷動早就惹來了寺里的僧人。李信一抬頭,見有幾個沙彌侍立在旁,便對他們說道:「快去,燒一大鍋開水放涼,順便給我帶點針線過來。」

  一個機靈的沙彌聞言,連忙轉身往寺廟內走去,應該是去準備東西了。

  李信見小伙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便幫他壓住傷口上部,減少出血量。

  陳幼瀾稍稍靠過來,問道:「你還會醫術?沒問題嗎?」

  李信苦笑道:「那能怎麼辦,死馬當活馬醫吧。」雖然這個小伙子沒有傷到大血管,不至於大出血而死,但傷口畢竟很髒,如果不進行清創縫合的話,未來肯定還會有很高的感染風險,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唐朝,那幾乎就等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