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規矩來說,其實陳辛恆這幫人都算是「閒雜人等」,不許進入衙門內。但是這倆禁軍也不敢阻攔吶。
人家明擺著就是跟楚王一起來的,你把人攔在門外邊,不合適。而且,萬一惹得楚王脾氣上來了,他就非要帶人進去,你怎麼辦呢?還能死犟著不讓人進去?又沒人會因此而誇你剛正不阿,那是文人專屬的褒獎。所以說,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早有人將王爺到訪的消息傳到了京兆府尹董亦書的耳中。董亦書穿著官服出來迎接李信。
「下官不知楚王殿下到訪,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他拱拱手,彎腰行禮。禮數周到的無以復加。
李信卻沒有心思跟他搞這些所謂的禮節,只是擺了擺手,道:「我家的護衛方才是不是送來幾個偷盜他人孩童的賊人?」
董亦書點點頭,道:「說起來,還要感謝楚王心繫百姓,為京中民眾除此一害,當受下官一拜。」說著,他便又要彎腰行禮。
這也是董亦書多年為官養成的習慣了。
一府之長,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非常有權柄的官員了。但是,在長安這個地界,他卻偏偏誰都凶不過。這裡滿大街都是各種勛貴大員、皇親國戚,往街上扔塊磚頭砸死十個人,有九個都跟他惹不起的人沾親帶故,他跟誰都拿不起架子,反而處處受制。久而久之,他便養成了習慣。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什麼事兒,他先把禮數弄周到了,凡事求個畢恭畢敬,將姿態做足,之後便是在其中和稀泥。久而久之,竟然也在京兆府尹這個位置上坐得相當穩當,如魚得水。
李信沒耐心搞這些,敷衍了兩句後便道:「那伙人呢?」
「已經被押進大牢。」董亦書道,「王爺放心。這案子證據確鑿,他們必將受到嚴懲。」
他並沒有提犯人被打斷的腿。
能在長安當官的,沒幾個蠢人。陳虎架著那伙人來府衙時,董亦書就已經明白了——這夥人的腿多半就是這幫強盜一般的護衛打斷的。
但是,誰會為了幾個毛賊去追究楚王殿下的責任呢?犯得上嗎?按照他們畫押的那份口供上的說法,他們的罪都夠死上三回了,誰在乎他們死之前的最後一段時光里,還能不能走路呢?
既然董亦書都不提這茬兒,李信更不會提。他直接道:「我現在有事要提審這幾人,能否請董大人讓人把他們帶出來,讓我問個話?」
「當然可以。」董亦書爽快地答應,派人去牢里提犯人。
那人去了好一會兒,直到李信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才回來。
「報告大人,那幾個賊人......」那人苦澀地說道,「死了。」
「什麼?」李信瞪大了眼睛,「怎麼死的?」
那人惶恐地回答:「獄卒說,這幾個賊人本來就身體虛弱,被送來府衙之前又挨了一頓毒打,積了內傷,再加上被關進大牢以後,恐懼於心,便.......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