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目光一轉,楊保立即大呼小叫地讓人去拿食物過來。片刻之後,有人端上來一份湯餅,看上去就沒滋沒味的。不過,餓壞了的張小驢還是吃得很歡實。看得陳幼瀾眼眶也紅了紅。
李信心情複雜地看了幾乎趴在湯碗裡的張小驢一眼,冷冽地笑著又轉向了楊保。
楊保道:「王爺要找的人也已經交給王爺了。不知道王爺還有沒有別的事?如果沒有的話,小的也要......」
這時,李信笑了。
「有事兒,當然有事兒。」李信緩緩道,目光中微微透出危險的氣息,「我突然有點想知道你們這個牙行,每天賣多少人、進多少人、屋裡存著多少人......這麼多人里,這樣的誤會到底還有多少?你......能不能告訴我,或者讓我查一查?」
楊保的臉色有點難看。
李信繼續道:「實在不行的話......讓京兆府的人過來查一查似乎也可以。」
楊保從一開始選擇配合,打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主意,誰知道李信這會兒又開始不依不饒了呢?
實際上,李信也是在看到張小驢的瞬間,才突然感覺到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極其不痛快的感覺。
雖然他坐在寬敞的大廳里,但是他恍惚中卻能聽到一牆之隔的後堂正傳來無數哭聲。那裡有許多髒兮兮的棚子,有無數孩子被看管在那裡,他們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迫與父母分開,被迫呆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裡,等待著未知的命運。而且,這幫人牙子甚至連飯都不肯讓他們吃飽,生怕他們吃飽了以後鬧事。
實在是可氣又可恨。任何一個有良心的傢伙面對這樣的情況,都會心痛不已。
李信無論如何沒辦法就這樣帶著張小驢離開,而棄這麼多與張小驢同樣受苦的孩子於不顧。
按道理來說,牙行是掛牌經營的合法場所。買賣奴隸是正常的。但是,良家子,尤其是非自願的良家子,是絕對禁止交易的。所以,李信說出要徹查牙行的所有人口、交易時,楊保的臉色就變了。
「這......不合適。不合規矩。」楊保還是艱難地擠出笑容,試圖勸說李信,「王爺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從今往後,小人與殿下井水不犯河水,何苦如此趕盡殺絕呢?」
「因為我有能力把你們趕盡殺絕啊。」李信理所當然地說道。
楊保一時語塞。
此時,一旁的陳幼瀾已經強行禁止了張小驢試圖繼續進食的舉動。她怕這個孩子餓久了,冷不丁吃這麼多東西以後肚子會難受。她拿出手絹幫孩子擦嘴,不時用厭惡的目光看向楊保。
空氣凝滯了一瞬間。
楊保的表情也逐漸變化,最後甚至笑了起來。
「看來王爺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啊?」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微微直起腰,一改從剛才開始就始終點頭哈腰的低姿態。
李信面不改色,微微挑了挑眉毛。
「不過很遺憾。」楊保緩緩道,「這攤渾水,王爺怕是摻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