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正要往書房去,打算畫他個幾張圖整理一下思路,卻突然聽見王貴在不遠處叫他。
「王爺!」
李信回頭看了慢吞吞走過來的王貴,兩手叉腰問道:「怎麼了?」
「幼瀾姑娘的哥哥來了。」王貴回話道。
「陳驍?他又來了?」李信愣道,「他又要幹嘛?」
「不是陳驍公子。是陳辛恆公子。」王貴笑道。
李信聞言稍稍鬆了口氣。他對於自己看不透的人一向有些犯怵。陳驍正是其中之一。他至今依然沒搞明白這個人為什麼一開始氣勢洶洶地過來找他麻煩,卻又在輸了以後大度地哈哈大笑。
怪得沒邊兒。
陳辛恆就好多了。不管他到底在想什麼,至少他釋放出來的善意十分明確。
不過說實話,陳辛恆突然上門這事兒也挺奇怪的。
李信也沒怎麼多想。不管什麼事,見一見就知道了。
「他現在在哪兒?前廳嘛?那我就直接過去吧。」李信連衣服也懶得換件正式一些的,便邁步往前廳去。
見到陳辛恆的時候,他正坐著喝茶。看來王貴還是有眼力見兒的,見到這位自家王爺的二舅哥就立即拿出了茶葉來款待——當然,不是李信親手製作的那一罐。
沒有李信的命令,那罐全大唐僅此一件的珍品茶還是不太好亂動。不過,拿出來款待陳辛恆的茶也是這段時間得了李信首肯的品質比較高的一批茶了。倒是也不算失禮。
李信也不打招呼,笑著問道:「這茶......感覺如何?」
陳辛恆放下茶盞,點頭道:「不錯。清淡可口,回味甘甜,再加上沖飲方便,更勝茶湯許多。君子之飲。君子之飲。」
「嗯!」李信大覺顏面有光,豎起大拇指道,「辛恆兄果然識貨。」
你看看,這才叫文化人嘛!哪兒能人人都像程處默和秦懷玉那倆憨貨一樣牛飲呢?真是太糟糕了!
說話間,他在陳辛恆側面的主位坐下,問道:「今天辛恆兄來找我,難道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能來探望一下妹夫?」陳辛恆笑道,「我們兩家本就該多些走動才是。」
李信心虛地舔了一下嘴唇,心道:要不是這個月淨被陳驍折騰,咱們兩家的走動還真不會少.......
畢竟「陳家四公子」平時經常造訪楚王府來著。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陳辛恆隨口道:「今天上午,大哥已經離京了。」
「啊?這麼快?」李信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軍演之後,陳驍應該在京中再多休息一段時間呢。
「嗯。南方有些變化,他就急著先走了。」陳辛恆道,「哦對了,他讓我轉告一下,說讓你放心,等你和幼瀾大婚之日,他一定會攜賀禮趕到。」
李信啞然失笑,隨口道:「這倒是不急。」
既然早就知道李二陛下年內就要對突厥動手,實在沒必要在這段動盪的時間內急著成婚。
試想,以李信今時今日的地位,他要成婚,朝中那位大臣不給點薄面,親來恭賀一番?除此之外,還要婚禮又要諸多籌備,李世民少不得親自過問幾件,以示恩寵。
不管怎麼說都沒必要在那樣的關頭去分朝中諸公的心,而且也增加財政的負擔。在百姓中間的影響更不算好——前線將士們還在浴血拼殺,你楚王怎麼就開始娶媳婦兒了?
雖然李信不太在意虛名這種東西,但也沒必要成為百姓口中「髒心爛肺」的傢伙,而且這種惡名可能還會影響到陳幼瀾。這就更糟糕了。
婚禮對於兩人來說都是大事。寧可拖沓,晚一點,也不要倉促地弄得一塌糊塗。這種遺憾是無法彌補的。
陳辛恆微微挑了挑眉毛,沒有評價李信的話。以他的聰明程度,再加上陳尹的消息,並不難推測出李信的想法。
兩人又笑著聊了些其他的。陳辛恆便突然順著話頭問道:「妹夫,老實說,我一直以來都有些疑惑無法釋懷,不知道你能不能為我解答一番。」
李信心頭一跳,緩緩道:「那要看是什麼樣的疑惑了。我才疏學淺,未必能答得上來。」
「你要是才疏學淺,那愚兄我真是無地自容了。」陳辛恆翻了個白眼道。
李信苦笑著搖頭,道:「是什麼疑惑困擾二哥這麼久,你且說來聽聽,大不了我也傷傷腦筋。」
陳辛恆笑了笑,轉頭看向窗外,緩緩問道:「妹夫,你覺得四書五經如何?」
這問題沒頭沒尾,卻令李信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