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早就對這樣的事情有了些預料,李信這會兒自然也就沒有必要發怒了。
他其實有辦法處理這些消極怠工的傢伙。不管是記名字交給蕭瑀也好或者交給李世民也好,都能讓這些戶部的老油條受到警告甚至是一定的處罰。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而且還顯得有點幼稚。
不來上課是只是最直接的抗拒手段。如果李信採用請上級壓迫的手段來讓這些人出席,那麼這些人自然就會無師自通上課開小差、講話、睡覺之類的間接怠工的方法。這是人性的必然。除非李信能讓李世民或者蕭瑀每次都來當「紀律委員」,否則根本無濟於事。
當然,李信自己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去麻煩長輩。既然他已經猜到這是蕭瑀給出的小小考驗,那麼自然是要靠他自己來解決難題才算本事。
於是,他拍拍手,道:「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話音一落,下面便有了些竊笑聲。
本該坐滿的大辦公室,現在只有不到十個人,這也叫「來得差不多了」?強行給自己留面子也不用那麼明顯吧?看來這位楚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嘛,前輩們這麼明白地不給他面子,他也不生氣,真是個軟柿子。
這樣的想法在無聲的眼神交流中傳遍了在場的所有人。
李信不以為意,自顧自開始了講課。
「蕭大人讓我講一點商業上的心得體會。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糾正一點,我所講的東西並不單單是商業,準確地說,它應該叫做經濟學。」李信道。
這時,有國字臉的年輕人站起來開口問道:「敢問楚王殿下,這個所謂的經濟學到底是什麼樣的學問?是從哪一本經義上找來?」他比李信大幾歲,竟然還反過來要聽李信講課,自然不服氣,找到機會就要頂撞,顯示自己的能耐。
李信搖搖頭,面不改色地說道:「並不是從前人的經義中找來,而是我自創的學問,是一門關於錢的學問。」
嘖嘖,難怪古話說一回生二回熟,誠不我欺。
國字臉聞言,臉上微微有些笑意,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李信今年才十七歲。古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一條儒生的升級之路。且不說你修身修得如何,至少你還沒娶媳婦兒是無可辯駁的吧?那你哪兒有什麼家可以齊呢?連修身齊家都做不到,如何妄談治國?更遑論開創一門新的學問了。那是聖人才有資格做的事情啊!而且,竟然還說這是一門研究錢的學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下以為......學問不應該和錢放在一起。」國字臉認真說道。雖然他的措辭還算客氣,可語氣里卻分明有些長輩指責無知晚輩的味道。
「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在說笑話。也覺得身為讀書人,堂而皇之地談論錢是一件很庸俗的事情。」李信並不生氣,而是微笑著說道,「但是我問你們,你們以你們身為戶部官員的所見所聞來說,大唐的強盛離得開錢嗎?」
說完,他隨手指了身旁一個留著小鬍子的年輕人,問道:「你說呢?」
小鬍子本來正等著看笑話呢,冷不丁被點,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沒說出話來。
李信攤了攤手,道:「從稅收到諸位的俸祿,再到養兵買馬,乃至於科舉考試,哪一樣離得開錢?我倒是請各位想一想,我們平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到底有哪一件事是和錢完全沒有關係的?」
國字臉道:「我在家讀書寫字,研讀聖人之言,與錢有什麼關係?」
李信笑了笑,道:「買書不用錢?筆墨不用錢?再者說,貴府從何而來?亦是真金白銀買來,如何能說是與錢無關?」
國字臉這才明白李信所指的並不僅僅是直接花錢,一時語塞,竟無法反駁。
李信沉默了一會兒,等待其他人可能的意見。但他們聽了國字臉和李信的對話之後,卻一致選擇保持沉默,無人開口。沒辦法,李信的觀點太無敵了。如果只要涉及到錢就算與錢有關的話,那世上還真沒有什麼事情是與錢完全沒有關係。貿然開口反對這觀點的話,只會像那位國字臉一樣被懟得啞口無言而已。
「那麼我想問,既然錢之一事涉及到方方面面,有一門專門研究錢的學問又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李信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的臉。
國字臉被說得啞口無言,正覺得臉上無光,此時更是咬牙反駁道:「不過是錢而已,有什麼好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