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面就拉著自家莊戶要飯吃的主家,全大唐還有第二個嘛?
陳幼瀾望著歡天喜地正在興頭上的李信,與身旁的王貴對視一眼,均是笑了笑,這才又向前趕過去,試圖追上李信的步伐。
午飯又是在張全福家吃的,除了張全福,張松這家子,還請了村里別的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張全福看來,那些沒名堂的人就算了,哪怕只是跟王爺坐在一個院子裡吃飯,他們也不配。
李信本來還想自己動手下廚,誰料這次卻被張全福勸住了。
本來嘛,上回李信親自動手是因為他們這幫村人都不會處理豬肉,李信不得不出手教他們。而且,就這,還有靈光的村里女人上手幫忙呢。
更不用說現在了。畢竟養豬養了那麼久,該怎麼洗刷豬肉,豬肉怎麼弄好吃,村里人也都成了半個行家了,哪裡有還要王爺親自動手做吃食的道理?那真是叫全村人都無地自容了。
李信本人對於動手下廚倒是沒什麼抗拒心理,但是見張全福這麼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他也心裡打退堂鼓。他真怕自己擼袖子切豬肉去的話,張全福當場在這裡把脖子給抹了,那他可就造了大孽了。
陳幼瀾和小鈴也勸李信安心坐著吧。小潤娘更是往李信懷裡一鑽,坐在了李信的腿上,不讓他起身。
好吧,李信投降了。
張全福這才喜笑顏開,指手畫腳地讓張松趕緊去殺豬料理。張松也笑得燦爛,連聲應著,爽快地去了。
接著,遠遠地傳來一陣鬧騰的聲音。之後便是女人們幫著燒水褪毛的歡聲笑語。他們的心情顯然好極了。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民以食為天,只要能讓他們吃飽,這幫可愛的人們就從來不想著去做惡,反而勤勤懇懇高高興興地幫著建設偉大的祖國。這種吃苦耐勞的精神是其他任何地方的任何一個種族都少見的。
李信的心情也好極了。他喜歡跟這樣單純的人待在一起。這或許也是他特別喜歡程處默和秦懷玉的原因。只可惜的是這倆貨的單純里少了一點機靈,所以給人的印象微妙地有點蠢。
真是太遺憾了.......怎麼就沒有我聰明呢?
李信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多時,弄好的菜就一道接一道地端上來了。張全福恭敬地請李信先動筷子。李信也就不客氣了。他知道,自己不動筷子的話,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會亂動筷子的。
一塊五花肉入口,軟滑燙口,味道稍微重了一點,滋味不如親手做的好吃,但是........計較什麼呢?本來吃的就是個氣氛,更何況自己並沒有動手,只是坐在這裡吃現成,再來對別人做的菜評頭論足,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李信點點頭,滿意地把肉咽下肚子。
張全福見自家王爺滿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行了行了,都動筷子吃吧。」李信不耐煩那麼多禮節,大聲招呼道。
張全福、張松等人便連聲應著,紛紛動起筷子。一開始,他們還有些拘謹,仿佛不願意在王爺面前顯露太多粗鄙的方面。不過當他們看到王爺自己已經抱起一截豬大腿骨啃得滿嘴流油不亦樂乎的時候,他們也就沒有那麼多包袱了,個個都放開肚子吃了起來。
一時間,空氣里全是歡聲笑語。
陳幼瀾在這樣的環境裡有些不適應,但卻有種說不出的高興。尤其是當她看著李信臉上那毫不作偽的愉悅表情時,她心裡也覺得痛快。
不過,在這樣快樂的氛圍里,還是有一個人的表情顯得有一點點僵硬,就像憋了一坨屎一樣。這個人就是張全福。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以後,李信終於看不下去了,依依不捨地放下手裡的骨頭,開口道:「老張,你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別畏畏縮縮的,我又不吃人。」
張全福抿了抿嘴唇,為難地笑道:「那個.......王爺........小人確實有些事想說。」
「那你說呀。」李信翻了個白眼,「快說!乾脆點!」
張全福仿佛受到了某種鼓舞,這才重重地點了點頭,道:「王爺,小人想把藍田縣今年欠王爺的租子全部補上!」
「啥?你瘋了?你一個人補全縣的租子?」李信嚇了一跳,差點懷疑眼前這個老漢是不是害了什麼瘋病。那他可沒有藥能醫。
張全福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不!是大家的意見。大家都會出錢補上自己那一份的。那時候......光景不是不好嘛,所以老漢才腆著臉去向王爺求情,現在王爺使了手段,我們大家都能吃飽穿暖了,總覺得.......欠的租子還是應該還給王爺,否則.......不就白占王爺那麼多便宜嘛?知恩不圖報哪兒能算個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