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濤元回頭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位穿著淡紫色長裙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約摸三十歲,身量較高,一雙經過細心描繪的眉毛彎彎的,媚得恰到好處而沒有半點下流的意味。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嚴厲的光芒,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靜,毫不退縮地與鄭濤元對視著。
鄭濤元分明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跳著。
是的,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成熟女性獨有的眼神,她們從來不會因為視線的另一端是一位男性就害羞地低下頭,那是少女才會做的事情。她們只會平靜地望過去,肆無忌憚地釋放眼神的威力!
若是李信此刻能聽到鄭濤元的心聲,他大概會翻個白眼,滿不在乎地罵一句:媽的,不就是個人妻控,死變態嗎?
鄭濤元咽了一口唾沫,鬆開一直緊抓著的那名服務員的手,笑著開口道:「敢問這位姐姐芳名?」
趙珂沒有回答,而是轉過去看了旁邊那幾個瑟瑟發抖的服務員,問道:「沒事吧?」
那個被拉手的服務員嚇得不輕,眼裡噙著淚,但最後還是咬牙搖了搖頭。
鄭濤元笑了笑,道:「我又沒做什麼,當然是沒事的。」他站起身,走到趙珂面前,露出一個自以為風度翩翩的微笑,問道:「在下鄭濤元,家父是禮部侍郎鄭博文大人,不知是否有幸與姐姐認識一下?」
趙珂看了鄭濤元一眼,緩緩說道:「打斷一條腿,扔出去。」
這話顯然不是在回答鄭濤元的問題。鄭濤元因此愣了一下,露出一個冷笑:「我沒有聽錯吧?這長安城裡,竟然還有人敢揚言要打斷我的腿?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一個臭婊......」
話沒說完,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趙珂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道:「說話注意一點。不要沒根據地說些不乾不淨的話,否則,你一定會付出代價。」
鄭濤元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看見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三四個魁梧的男子。
他們是王府的護衛,被李信調過來維持長一樓的秩序,負責干點保安的活。當然啦,像眼下這種需要打手的場合,他們也不介意客串一番。
「你們想幹嘛?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鄭濤元突然意識到了危險,色厲內荏地叫開了,「你們要是敢動手的話,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承受得起嗎?」
幾個護衛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地繼續向前靠近著鄭濤元。禮部侍郎的名頭能嚇走別人,可嚇不走他們。
禮部侍郎很了不起嗎?跟王爺比一比呢?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怕的地方啊。
更何況王爺已經交代過了,一切要聽趙珂的吩咐。趙珂要他們打斷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腿,並把他扔出去,他們就會一絲不苟地完成。這才是一個優秀的王府護衛所應該做的。
鄭濤元見自己抬出父親的名頭卻依然不能奏效,終於有些亂了陣腳。他連忙轉向身後,對自己的友人道:「喂!說句話啊,還不快幫忙?」
而他的友人們這時候竟然齊齊開始裝聾作啞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又不是只有李信一個人懂。鄭濤元都抬出他爹的名頭了,這幾個魁梧壯漢都不管不顧,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的背景甚至還比不上鄭濤元呢,即便站出來說話,多半也是自取其辱罷了。
至於幫忙一起打架,那就更加不現實了。他們這幫細胳膊細腿的公子哥,再來兩倍的人也打不過這幾個大漢。
「廢物!」鄭濤元見狀,又驚又怒地罵道。然而他的朋友們還是繼續裝聾作啞著。
這裡的騷動早就吸引了大多數食客的注意。鄭濤元與他朋友這一番互動早就惹來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不要......」鄭濤元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有點白,「我道歉。我錯了。放過我吧!」
「晚了。」趙珂很平靜地說了一句。她很清楚李信讓她下來的意思:殺雞儆猴。
這並不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表演。但既然有雞自己往屠刀上撞,而李信又恰好有這個需求,那麼順勢表演一場,似乎也無可厚非。相信只要來過這麼一場以後,長一樓應該可以安穩地做生意了。
所以,鄭濤元的腿,今天勢必要斷一回了。希望他家能找到一個出色的接骨大夫吧。
趙珂目送護衛們將鄭濤元架出了長一樓外,接著,外面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少原本還自恃身份,對服務員有些異樣心思的傢伙聽到這聲慘叫,臉色均是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