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三天的時間,要是做不到的話,你就等著取消婚約的聖旨吧。」陳尹的語氣很平靜,完全只是在陳述一個他眼中既定的事實。
李信完全沒想到事情最終會變成這樣的展開。
他本來只是來向陳尹解釋一下昨天晚上陳幼瀾徹夜未歸的緣由,沒想到他這位老丈人對此竟然一點都沒有多過問,反倒集中火力傾瀉著自己對李信的不滿,最後甚至變成了以取消婚約為條件的勒索.......這特麼誰能預料到啊?
話說陳尹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是事件正常的發展方向嗎?
哪怕陳尹當場對李信大發雷霆一波,李信再卑微到塵埃里地請他消消氣,這也比此刻李信所面對的情況正常得多吧?
李信微妙地有種不真實感,並且隱隱覺得有些地方說不出的不對勁。至於具體是哪裡不對勁的話.......媽的,不是說了是「說不出的不對勁」了嘛,這要是說的出來,那還叫什麼「說不出」啊。
總之,陳尹的態度很堅決,一定要李信拿出五十萬貫,如果沒有的話,他表示一定會讓陛下取消婚約。
李信雖然不是那麼相信,但還是有點心慌。
「這三天內,幼瀾會在家裡被禁足,你可以走了。」陳尹冷冷地如是說道。
李信就這樣被掃地出門了,甚至都沒有辦法跟陳幼瀾道個別。當他走出陳府,坐上馬車時,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偷偷注視著他。
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陳辛恆。
他細細打量了一番李信的座駕,也就是那輛四輪馬車,然後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不解,旋即又舒展開了,像是想通了什麼事情的樣子。
「天才!天才!」他笑著自言自語道,「竟然能想到這種方法來解決四輪馬車的轉向問題!哈哈哈,多少年都沒人能解決的問題,原來加個這樣的前掛就行了,真是........匪夷所思。這個楚王.......真是個妙人。突然有點好奇爹給他出了一道什麼難題了.......嘖嘖......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目送馬車離去之後,陳辛恆才搖著頭哼著小曲,往宅院深處他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信回到王府的時候,程處默和秦懷玉兩個人竟然已經醒了,而且已經非常自然地命令了廚娘給他們倆做了點吃的東西,正一起坐在院落里大快朵頤著。
秦懷玉見李信回來,打了個招呼,道:「信子,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
李信本打算回房間冷靜一下,被秦懷玉這麼一打岔,嘆了口氣,走到了倆二貨身旁坐下了。
「怎麼了,唉聲嘆氣的?」程處默都看出了李信的不對勁,「你到底去哪兒了?受氣了?說說唄,咱一塊兒幹仗去。」
李信翻了個白眼兒,道:「是受氣了,受了中書令陳尹大人的氣,麻煩你麻利地出發,把那老傢伙給我結結實實揍一頓,行不行?到時候我請你喝酒,二鍋頭管夠。」
程處默訕然一笑,道:「不了不了。這位大人我可不敢動手,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不過.......你要是二鍋頭真管夠的話,可以直接去找我爹,他老人家說不定會答應。」
呃......李信腦海中浮現出程咬金那混不吝的流氓形象,暗暗估摸了一下.......嘿,你還真別說啊,知子莫若父,要是李信真的願意出大量二鍋頭的話,程咬金說不準還真願意出手揍陳尹一頓。
秦懷玉卻拍了一下程處默的腦門,道:「你說什麼呢?」說完,他轉向李信道:「陳尹大人不是你未來岳父嗎?他又怎麼你了?不會是你有什麼地方惹他不滿意了吧?」
李信趕走腦海中亂七八糟不切實際的想法,很是委屈地一攤手,道:「我特麼哪兒知道為什麼啊?我還想知道為什麼呢!怎麼就突然這麼跟我過不去呢?非要我給他家下五十萬貫的聘禮,否則就要上奏陛下取消婚約。」
「這不就是勒索嗎?」程處默疑惑地咽下了一口吃食,模樣有點滑稽,「五十萬貫也太多了吧?」
秦懷玉也顧不上問李信為什麼今天突然去拜訪陳尹了,連忙問道:「你家拿得出五十萬貫嗎?」
「怎麼可能啊?把楚王府全賣了,外加那些祖產什麼的,也湊不到五十萬那麼多啊。」李信隨口回答道。
話音一落,秦懷玉和程處默二人對視一眼,竟齊刷刷地扔下碗筷,向外一溜煙跑了。
李信愣了一秒鐘,旋即反應過來,破口大罵道:「媽的,你們這倆沒義氣的玩意兒,老子又沒說要向你們借錢,你們跑那麼快幹嘛?」
王貴在旁邊看得直笑。他忍不住道:「王爺誤會了。」
「誤會什麼?」李信沒好氣地說。
「這二位爺肯定不是怕王爺向他們借錢。」王貴笑道。
李信翻了個白眼,道:「那還能因為什麼?」
王貴沒有回答,只是說:「他們應該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王爺到時候自然知道。」
李信對此表示懷疑,確切地說,應該叫一點也不相信。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王貴的預言竟然是真的。秦懷玉和程處默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竟然真的都回來了。只是跟剛才他們健步如飛地離開王府時不太一樣,兩人回來時都是一瘸一拐的,臉上還有個巴掌印,看這印記的形狀,應該是程咬金和秦瓊兩位大爺的手筆。
李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問道:「你倆幹嘛去了?」
程處默沒好氣地說道:「回家要錢去了唄。」
「什麼?」李信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過來,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你是說......你倆剛才是跑回家去要錢,準備拿來借給我去娶媳婦兒?」
秦懷玉冷哼了一聲,道:「不然呢?」
一時間,李信有些哭笑不得。
程處默搖著頭道:「我家老子也太小氣,怎麼借個十萬、二十萬貫都不肯,我都說了,信子要娶老婆,被他老丈人刁難了,非要五十萬貫的聘禮,咱們這忙肯定得幫。誰知道他愣是打了我一頓,還罵我是傻子。」
秦懷玉跟著也搖了搖頭,道:「我差不多也是這樣。」
兩人很慚愧地看了李信一眼,道:「這次的忙,我倆幫不上了。」
李信的心裡被異樣的感情激盪著,忍不住回頭看了王貴一眼。王貴微微笑著,仿佛在說:王爺你看,我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