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給出了承諾。
李世民笑著看著他,一臉玩味:「你就不怕朕做什麼魚死網破的事出來?」
「你不會。」林深搖了搖頭。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李世民已經沒有了退路,朝廷能夠容許李世民任性,但不能容許他退縮。
林深頓了一下:「再說了,我支持不支持,是在我。」
李世民笑了笑,沒再說話,而是低頭看著那群匯聚過來的百姓。
「他們的力量太強大了,可他們也的確太過弱小。」李世民沒由來地感慨了一句,「所以這就是你沒有覆滅大唐,反而是把我們給留下來的理由?」
林深手裡的力量很強大。
尤其是扶桑那場戰爭打完之後,李世民更能深刻的理解這一點。
想要懷柔,一人一騎一槍,就能壓住他們,脅迫自己禪讓。
想要王道,槍械、火炮、坦克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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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霸道,繼續入朝為官,做個萬人之上的權臣......
這些對林深來說,都猶如床榻上的長樂、蘭陵一樣,想要什麼時候都可以。
但林深偏偏沒有那麼做,他選擇了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道路。
林深沒意外李世民會這麼說,笑了笑:「你真的不愧是千古一帝,很聰明。」
說著,他頓了一下。
「你說的對,他們很強,但他們也很弱。」
「我倒是想起來,以前我們學派里,一個前輩曾經寫過一個話本小說,那個小說的名字叫什麼......我給忘了,也許以後我會給拍出來。」
「但我不希望我給它拍出來。」
李世民投來好奇地目光,興致勃勃地問道:「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林深眼裡神色緬懷:「這說的是一個在鵝城發生的故事,故事裡有個豪紳黃四郎,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鵝城縣長數月時間一換,每一任趕赴鵝城,都要同黃四郎做個生意,用各種不同的名號收稅、募捐......」
「到帳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再二八分帳。」
李世民微微皺起眉頭:「那這黃四郎還真是了不得的地頭蛇,到手的銀子還得分他二成.....」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林深搖頭打斷:「這二成是縣長的,八成是黃四郎的。」
李世民愕然。
仔細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這哪說的是鵝城,分明說的就是大唐,就是在說自己,雖然說......大唐還沒有淪落到那種境地。
可歷史證明,每個王朝,都會出現這樣的事。
總會有人卑劣的拋去人性,干出這些豬狗不如的事來。
林深又繼續說下去:「黃四郎馭人有術,三個手段。」
三個手段?
李世民微微皺起眉頭,馭人只需要三個手段就行了?
林深頓了一下,豎起一根手指,每說出一個法子,就按下去一根手指:「請客、殺頭、收下當狗。」
但在說到最後一個法子的時候,獨留了一根中指傲然立著,林深一瞥,覺得有些不對勁,趕忙換成食指。
李世民注意到了這一點。
但他沒覺得這是林深在對自己豎中指,反而覺得這是林深對自己的提醒。
請客、殺頭、收下當狗,這是三個法子,也是一個法子。
對有能力的人就同化他,讓他成為和自己一樣的人,對有能力但不服從自己的,那就殺了。
對不是那麼有能力的人,但手上的確是有些本事的,那就收下當狗。
但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個詞「同聲」。
讓這個世界上,只存在著和自己一樣的聲音。
李世民想了想,又恍然大悟,這三個法子,可以用在縣長身上,但同樣也可以用在百姓身上,尤其是用在百姓身上,幾乎可以說是百試百靈。
聰明人總是少的。
大多數人吃這三張牌,就會被撐死。
「你這是在給朕指了一條路啊。」李世民想了很久,嘆了口氣,但卻笑了起來。
林深擺擺手,沒有說話。
李世民這段時間其實還是有些苦惱的,把手裡的權力徹徹底底的讓出去,若是朝廷想要聯手成為世家大族......那可就真的沒法控制了。
這一段時日,李世民就在考慮著如何去制衡。但是一直都沒有一個確定下來,覺得可靠的想法。
可林深一把這三個法子說出來,李世民腦子裡忽然就迸發出來幾個想法出來。
路似乎能走了。
李世民看向林深:「楚王,後日朕會召開朝會,你可是要來啊。」
林深點點頭。
第二天晚上,所有朝中五官官員都接收到了一個消息,陛下要重開朝會了。
朝會......
對他們來說,真的很陌生了。
即便出了張亮那麼一檔子事,陛下都沒有這麼鄭重其事的召開過朝會過,只是同房玄齡他們開了一個小朝會。
他們差點都忘了,他們的陛下雖然把實權給放了出來,但他還是實際上的那位皇帝。
第三日早上。
昏沉沉見不到太陽,文武百官在宮門前匯聚,他們小聲的討論,都猜不透為什麼這個時候陛下會召開朝會。
尤其是......
他們還看到了林深,這位游離在朝堂內外的楚王殿下。
「你們知道點什麼嗎?」魏徵下了車,湊到杜如晦的車旁,抬頭往裡看了一眼,房玄齡也在裡面坐著。
房玄齡搖搖頭:「不知,陛下沒同我們說過,你是言臣,陛下也沒和你說過?」
魏徵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老了,人已經老了......人老珠黃,我這個言臣現在除了懟懟你們,還能跟誰說話?」
杜如晦抬頭往外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楚王殿下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你問問他去?」
魏徵打了個哆嗦,斜眼看了林深一眼,撥浪鼓似的搖著頭:「算了算了,我是言臣,又不是受虐狂,你這老身子骨的,可受不得楚王殿下一巴掌。」
「待會朝會上不就知道了?」
房玄齡抿了抿嘴,鼻子嗅動,空氣里還有些前日斬殺張亮時留下的血腥味:「我有種感覺,恐怕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甚至是要比大唐立國還要更大的事。」
比大唐立國還要更大的事?
旁邊的人投過來疑惑、震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