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有錢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但如果只是一味的追求國家有錢,而忽略了百姓手中金錢多少的話,這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尤其是在大唐所處的這麼一個環境裡。
沒有外患——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對大唐造成任何的威脅。
沒有內憂——
世家大族已經被解決,李世民又真的是千古一帝,是真心愿意為了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付出的好皇帝。
現在大唐的處境,大概就是最舒服的一種處境。
就像是林深說的那樣。
一個政權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國家內的百姓帶來好日子的——可能大唐之外的國家並不是這樣,但大唐一定是這樣。
這是千百年來,所有讀書人的追求。
基於這樣的一個前提。
除非是這件事上的受益者——否則不會有人覺得,這些商賈以「兩百倍」的倍數增長價格會是一件好事。
百姓手裡的錢有得到兩百倍的增長嗎?
朝堂的反應有些出乎王珪的意料。
但他一點都不慌張,只是笑了笑:「那不知道楚王殿下在朝堂上說出此舉,是為何意,莫不是楚王殿下還想要干涉他們的生意嗎?」
「他們可是合法經營,做的生意也是你情我願,若是長安百姓覺得他們的商品太貴,不買便是。」
你情我願......
不買就是......
噗嗤一聲,林深笑了起來,身子也跟著一陣一陣的抖動。
房玄齡和杜如晦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種笑聲一點都不好聽,反而讓他們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王珪是吧?」林深想了一下,還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你這個人往日裡不常說話,沒想到你說笑話還真是有一套。」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
「這件事本王就是要管。」
王珪剛準備再次開口。
林深就緊接著說道:「而且我不僅要管他們,而且本王還要管一管你。」
嗯?
王珪一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林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眼前一花。
林深就猛地躥了過來,一拳打在了王珪的肚子上,還不等王珪吐出來,林深就抬手狠狠按下他的腦袋,往地上重重一磕。
咚得一聲——
聲音清脆乾淨,是一顆好腦袋。
朝列中,有不少幾人打了個哆嗦。
他們也是受到自己手裡商號的委託,準備在林深對此事發難的時候,替商號們說上幾句好話,把此事給揭過去。
現在一看王珪的下場......
他們不由得慶幸,幸好自己沒有率先開口,否則現在跪在地上不停嘔吐的就要是自己了。
楚王殿下的拳頭,沒有誰想去嘗嘗什麼滋味。
這可是一隻手臂就能舉起掛著七具屍體長槍的猛人。
林深手下的動作沒停。
沒有再繼續揍這個人。
王珪怎麼說,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這兩下差不多就要了他的半條命,若是再來一拳......林深也不想平白就在自己手上染上一條人命。
他在扒去王珪的官服。
幾下之後,王珪就只剩一身素色的中衣,狼狽的躺在一團嘔吐物後面,死蝦一般,時不時蹬腿蹦躂一下,顯示自己還有一口氣,撐著這條命。
啪一聲——
林深把王珪的官服丟在地上。
有人不忍心,開口說道:「楚王殿下,您此舉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林深偏轉過頭,看向他,冷笑一聲:「過分?」
「我揍他過分嗎,你說我過分之前,你可曾想過,他替那些商賈們說話,是何等過分的一件事。」
「現在你還有意見嗎?」
那人立刻閉上嘴巴,緘口不言。
李世民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他知道林深這是要借著王珪的事,給這些官員們立一個威——雖然多多少少讓他有些不舒服。
但李世民心裡清楚的很,這個威,是立在大唐千秋功業上的。
得立。
而且就得由林深來立。
畢竟林深身上還有一層「商賈」的皮。
林深踩著王珪的官服上前,走到百官們的面前,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中的有些人看不慣本王做的事。」
「覺得本王未免有些太過於小題大做......」
「甚至你們中有不少人,手底下多多少少有幾家商號,就參與進了這件事裡,你們是樂得見商號漲價的。」
說著,林深頓了一下,眼神深邃,看著他們,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官服:「但你們在做這種事之前......」
「看看你們身上穿的衣服,這叫什麼,這叫官服。」
「什麼是官?」
「耀武揚威、騎人頭上是官。」
「為民為生、百姓為先也是官。」
「你們這些人,想做什麼官,或者說.......你們覺得大唐需要什麼樣的官?」
朝堂上一群官員,上至房玄齡、杜如晦,下至五六品的官員,每一個都深深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你們都是大唐最頂尖的聰明人,也是大唐最頂尖的讀書人。」
「孟子裡是怎麼說的?」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千百年前就說出來的道理,你們讀書的時候也反覆讀過百遍的道理,怎麼就能忘掉。」
「本王真的痛心疾首,真的很是痛心疾首。」
說著,林深伸手一指王珪。
「本王是真的沒想到,在大唐的朝堂上,竟然還有這麼樣的一個官員,只是為了一點私利,就敢把百姓置於烈火之中烹煮。」
「讀過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都在更衣室里吐出去了嗎?」
「為民生計、為民生計,這朝堂上說了千百遍的東西,你們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把這四個字給刻到心裡去的?」
說著,林深長長吐了一口氣。
「自己站出來吧。」
「有多少人自己手裡是有商號,而且還默認自己商號漲價的......」
「我想你們該不會希望本王在以後的日子裡,把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揪出來了吧?」
朝列中氛圍有些詭異的安靜。
好一會之後,才有一個人,拖著遲疑的腳步,從朝列中走了出來。
緊接著。
秋風掃落葉般,一個個的冒頭、一個個的從朝列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