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複雜、很凌亂的一副場面。
房玄齡其實構想的很快。
他並沒有去想車輛行駛的場面,他的腦海里,並沒有這樣對應的畫面,所以他想的是牛車。
馬車平民們是用不起的。
勛貴們也甚少馬車出行,擁堵的情況倒是很少發生。
但是牛車的話,就很常見了......
假如把牛車放大兩三倍、再把牛車的速度放快四五倍......
房玄齡皺起眉頭。
他很快就意識到,即便不需要他假定那些條件,他設定的車馬律在林深所舉的例子面前,恐怕起不到什麼效果。
現實情況,永遠都比想像的要複雜的多。
房玄齡面帶苦色。
輕輕搖了搖頭。
他很無奈,但也不得不無奈。
因為這些情況,都是他的確沒有考慮進去的一種變數。
房玄齡再一次低下腰,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做出這個動作,說出那句他說了很多次的話:「請楚王殿下指教。」
林深笑了笑,豎起一根手指。
「其實解決的辦法很簡單,把十字路口,變成直行的路。」
房玄齡皺起眉頭。
聽起來這是一個很粗暴的方法,要把路給堵住的樣子,但他清楚,林深的意思絕對不是把路堵起來這麼無腦。
林深沒繼續解釋下去,而是開口說道:「諸位,應當知道,我研究所里,最近研究出來一個叫做「發電機」的東西......」
朝堂上不少人點著頭。
李世民也跟著點頭,他是為數不多,親眼見過發電機的人。
那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東西。
李世民很期待,這個東西能夠實質投入使用的那一天。
不過......
發電機雖好,可是和這車馬律又有什麼關係。
「這當然和解決交通問題很有關係。」林深頓了一下,微微一笑,輕聲說下去,「可以用發電機做一個紅綠燈。」
紅綠燈?
這又是一個新鮮的詞彙。
房玄齡他們臉上流露出更加疑惑的目光。
「我想你們中應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在太陽能小夜燈上蒙上不同顏色的絲綢,就能讓太陽能小夜燈發出不同層次的亮光。」
「既然如此,便在路口立一桿大燈,蒙上紅布和綠布和黃布。」
「亮起紅燈,則禁止通行。」
「綠燈,則是能夠通行。」
「黃燈表示警示.....是綠燈即將跳轉到紅燈的徵兆......」
林深的話都還沒有說完。
房玄齡眼中就閃過一道精亮之色,臉上也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
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
簡單、實用。
房玄齡朝著林深又一作揖:「楚王大才,老夫不如。」
說著,他微微一頓,又問了起來:「或許老夫應該早點向楚王殿下請教,否則也不用白做一個月的苦功。」
「楚王殿下若是還有什麼想法,便一併說罷,老夫豎耳傾聽。」
房玄齡心裡是在苦笑著的。
千算萬算,還是沒繞過這一環節。
他們想請教林深嗎?
當然是不想的。
迄今為止,除了一些旁枝末節的瑣碎小事之外,真正能夠影響整個大唐發展的事,都是出自林深之手。
這讓跟隨在李世民身後,打下整個天下,準備一展拳腳的房玄齡、杜如晦他們,頗有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偏偏他們又都是驕傲的人。
不允許自己差林深太多。
車馬律這件事,他們就幾乎沒有向林深請教過,即便是在學車的時候,也只是淺嘗即止的交流過一點點。
他們覺得自己肯定能做好這件事。
然而......
事實告訴他們,他們還是錯了,他們並沒有做好這件事。
看著房玄齡他們臉上失落的表情。
林深嘆了口氣,沒開始解惑,而是寬慰起來:「房相,你們做的已經很不錯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房玄齡打斷:「楚王殿下莫要說笑了,擬好車馬律本就是我等份內之色。」
「或許真如楚王殿下說的那樣,的確出色。」
「但並非是挑不出毛病的,不是嗎?」
「今日律法之弊,或許就是明日之禍,這涉及到的是千千萬大唐百姓的性命,自然是要面面俱到為上。」
杜如晦也是羞愧著說道:「我等還是太過爭強好勝了一些,心想不能遜色楚王殿下,便沒向您請教這事,白白浪費一月,不該,實屬不該。」
林深抿了抿嘴,繼續就車馬律說了下去。
他把自己腦子裡,有關交通規則的東西,都詳細的說了出來,房玄齡他們幾個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聽著林深一點點把他們所擬的車馬律推翻。
又聽著林深一點點,構建出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極其完善的車馬律。
朝會很快結束。
很多人都還沉浸在林深說的那一番話之中。
林深則是去兵部點卯,就轉回自己的府上.......
一個月後。
新的車馬律被重新擬寫出來。
而與此同時,在墨洛溫王朝,瓦納小鎮的渡口,幾艘蒸汽船緩緩停泊,靠在了岸邊。
一群名為紅軍賊,實則是楚王私兵的人,從船上下來。
這裡往來的商賈,對此情此景,已經不再陌生,除了依舊不敢靠近這些龐然大物之外,他們的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瓦納城中。
宋河百無聊賴的躺在木椅上,手裡翻著一本凱爾特神會的教義——他當然不是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產生了興趣。
只是閒著無聊,把這些東西當做故事書來看。
這裡的娛樂活動,比他想像的還要貧瘠的多。
平民是沒有娛樂活動的。
什麼說書、門球......那都是沒有的東西。
至於貴族們的活動,除了舞會,就是狩獵,可宋河對這兩樣都不是那麼的感興趣。
尼奧並不在他的身邊。
他被派出去,去聯繫那位二王子。
這就讓他更加的無聊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房間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手握拳在胸口重重捶打了一下:「六哥,我回來了。」
宋河臉上神色很寬慰:「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在心裡估算了一下。
這一來一回,大概只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比他們摸索著來墨洛溫的時間還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