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
李承乾看著面前的宦官，面色上帶著一絲凝重：「你是說，九弟要去范陽當縣令？」
宦官重重點頭。
李承乾皺起眉頭，深思起來。
縣令？
他有些琢磨不透這是什麼意思......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麼別的情況嗎？」李承乾有些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隨口問道。
宦官沉默一小會，開口回答道：「對了，晉王殿下和陛下交談的時候，楚王殿下也是在場的。」
楚王——
這個名字，讓李承乾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滯。
「楚王殿下竟然也在場？」李承乾的反應有些過大，猛地就從胡椅上站起來，惡狠狠的盯著面前的宦官。
宦官被嚇了一跳，有些惶恐的點了點頭：「是，是的。」
「那個時候，楚王殿下的確也是在場的。」
李承乾這時候就坐不住了，在屋子裡來回渡著步子，眼神陰戾的很。
最終他擺了擺手，把宦官給趕了出去。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文學館。
只不過，李泰的反應同李承乾有很大的不一樣，他伸出手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桌面，看著面前宦官整理出來的文字。
看了許久，李泰忽然笑了起來。
「我這個九弟還真是聰明。」
宦官愕然看著自家王爺，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一開始我還真以為，我這位弟弟是要摻和到皇位的爭奪中......」李泰不由得拉長了一段音調，「不過仔細這麼看來，他是怕自己忍不住這種誘惑。」
「也是，身後站著那位楚王殿下，誰敢說自己心裡不會產生一些不該屬於自己的想法？」
「他倒也算是聰明。」
「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夠拒絕這種誘惑，就主動用這種方式，來遠離這種誘惑？」
宦官一愣。
李泰看著他，笑著問道：「你不信？」
宦官遲疑著點了點頭：「殿下，晉王他......若不是想爭，又何必......」
李泰擺了擺手：「看著便是。」
「我想我那位大哥，現在應該已經慌的不成樣子了？」
李泰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拒絕「皇位」帶來的誘惑。
在他看來。
大部分人之所以沒有表現出來對皇位的「覬覦」，僅僅是因為他是個聰明人——他們能夠認知到自己沒那個本事坐到那個位置上。
比如說，那位楚王殿下，在李泰看來，就是天底下的一個最聰明的人。
他覺得林深之所以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對皇位的渴望，甚至還一直在自己父皇面前表現出來，自己對皇位的不渴求，僅僅是因為那位楚王殿下，認知到他沒那個能力坐穩皇位。
一個在大唐沒有任何根基的人。
即便有一個什麼所謂的「聖人」之名，也不可能坐穩「皇帝」的寶座。
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上。
能夠有資格坐上皇位的，無非就是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長兄李承乾，這位皇室的嫡長子，從禮法上而言，長子順繼皇位，這是件理所應當的事。
另一個便是他李泰。
皇位......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有德者居之。
當初他父皇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清了他的大哥，讓更優秀的自己成為了皇帝。
李泰覺得自己也能這麼做。
自己除了沒有一個「嫡長子」的身份之外，哪一個不是要比李承乾更加優秀？
哦......現在還出現另外一個有資格能坐上皇位的人，那就是李治。
不過李治放棄留在京畿重地，沒有去壽春，甚至都沒有去自己的封地，而去選擇當一個區區七品的縣令。
還是范陽那種混亂的地方。
這種「找死」舉動，在李泰看來，無疑就是李治自己放棄了對皇位的爭奪。
他最大的對手，還依舊是他的那個親哥哥——李承乾。
「殿下，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宦官緩緩開口發問。
李泰沉思許久。
然後緩緩開口說道：「準備束脩，本王要去拜訪楚王殿下。」
所謂「束脩」，就是學生拜師之前，要給師父準備的報酬。
臘肉、龍眼、芹菜、蓮子、紅棗、紅豆這六件五品，饒是這個季節，龍眼、蓮子這些東西難見，但對李泰這個備受李世民寵愛的魏王而言，並不是拿不出來的東西。
聽到李泰的話，宦官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就下去準備這些東西。
不多時，六層精緻的食盒就擺在了李泰的面前。
他沒讓任何僕人幫他，只是一個人獨自拎著這隻食盒，騎著自行車就往楚王府而去。
楚王府，書房內。
林深正在打著遊戲。
李治的轉變，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一名內心根植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皇子，對大唐而言，應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當然，他和李世民一樣，對李治能夠在范陽，有什麼樣的施展，很是期待。
咚咚——
房門被敲響。
林大推門進來，輕聲說道：「主人，魏王李泰求訪。」
李泰？
聽到這個名字，讓林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手裡動作一頓，點點頭，隨手關上電源：「把他叫進來。」
林大點頭，轉身走出去。
不多時，林大就領著李泰從屋外走進來。
李泰進屋後，恭恭敬敬的朝著林深行禮：「學生李泰，見過楚王殿下。」
林深並沒有起身，依舊躺在那張胡床上，用一種近乎似陰陽怪氣的腔調：「喲，這不是魏王殿下，什麼東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李泰臉上神色一愣，林深的這個語氣，讓他有了一種不是太好的預感。
「楚王殿下這說的是什麼話。」李泰勉強笑了一聲。
林深擺了擺手：「沒必要和我寒暄，直說吧，你過來是想做什麼？」
這種直來直去的風格，讓李泰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他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這次來，學生是想要拜楚王殿下為師，成為您的弟子......」
弟子？
林深眯著眼，看著李泰。沉默一會之後，輕蔑一笑：「拜我為師，你倒是打的挺好的主意。」
李泰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