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現在很被動。
至少現在是在長安城很被動。
而等到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大唐，他們這些世家大族都會很被動。
商業對抗和欺壓百姓，終究還是兩種概念的事。
百姓們可以為了一些毛頭小利，容忍上世家大族和楚王在商業上的競爭。
畢竟……
除了長安城的百姓，大唐其他地方的人，對林深的印象，只有一個刻板的「聖人」。
這個人具體有多聖潔，他們心裡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會在世家大族的超市里購物的最主要的原因。
但是吃死人這件事傳出去……
那是真的會讓，平民百姓們，徹底的妖魔化他們世家大族手裡的超市。
崔民干眯著眼，狠心說道：「這件事的傳播還需要一段時間……」
「趁著這段時間，加大投入！」
「在整個長安城周圍，把我們的超市都給開起來。」
「直接把這件事敲定，就算以後那些平民知道這些事，他們也不會再有反抗我們的機會。」
崔氏長老皺起眉頭：「可是我們手裡沒剩多少銀子了……」
崔氏這幾百年來的積蓄，差不多都投入到了超市的建設之中。
現在手裡剩下的銀子，按照崔氏超市每個月的貨品的銷量，恐怕只夠三個月的時間。
這還不算上崔氏族人的日常吃喝度用。
崔民干眯著眼，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他抬手有些煩躁的叩打著桌面，許久之後，開口說道：「賣地！」
聽到這兩個字眼。
一位長老直接站起來，驚恐的說道：「萬萬不可！」
漢族一直都是農耕文明。
從骨子裡，對於土地，他們就有一種深層度的眷戀。
哪怕再窮苦的人，只要手裡能有一兩畝地，土地里能長出來糧食，那麼心裡就不會發慌。
否則就算再有錢，手裡要是沒有土地……
那心裡就沒有著落。
尤其是對世家大族而言，他們之所以能夠在各種戰亂中存活下來，能夠有著比王朝更加悠久的歲月，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土地。
現在要賣土地，就等於是要賣他們做為世家大族的根基。
「有何不可？」崔民乾冷臉問道。
長老搖頭：「土地一賣，我等可就沒有退路了。」
崔民乾冷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現在我們就有退路了？」
「你現在去楚王府，去和林深那小兒說一聲投降，你看他會不會放過你。」
長老沉默下來。
崔民干繼續說道：「現在大唐對我們世家大族是什麼態度，你們難道還不清楚，陛……李世民也好，林深那小兒也好。」
「甚至是說朝堂上的諸位三品、四品的官員也好，哪個不是想置我世家大族於死地的？」
「道貞的死，還不能夠說明一切嗎？」
又一名長老緩緩開口：「可是土地這種東西賣出去……」
崔民干打斷他的話，堅定的說道：「只是暫時的。」
「我們現在賣出去，只是為了手裡的資金能夠多一點，在大唐開更多的超市。」
「現在我們手裡有二十家，林深那小兒手裡不過三家。」
「我們開的越多，將整個長安城包圍起來，只要等這一陣的輿論過去，等到長安城的百姓差不多忘了這件事……」
「到時候就是林深小兒的死期！」
「我們曾經賣出去的土地，不還是得要回到我們的手裡來？」
崔民乾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下來，說出這一大段話的時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夾雜著許多怒氣。
長老們有些被說動。
最主要的，其實還是他們都看過的那個帳本。
一家店鋪，一個月就有十幾萬兩，甚至是幾十萬兩銀子的流水，這二十家店鋪在一起，就有數百萬兩銀子的流水。
當然，現在這些銀子並沒有落到他們口袋裡，他們還需要用這些銀子，去蓬萊游商那裡購買貨物……
可是他們已經想到。
等到他們解決了林深之後，把這些貨物的價格，漲到現在如意超市的價格，甚至再高一點也不是什麼問題。
到時候能流入到口袋裡的銀子，一個月就能比得上他們一年的收入。
他們自詡清高，看不起商賈。
但是白花花的銀子，他們還是很看得起的。
「那就賣一些吧，我們手裡還是要留一些土地的。」一位長老皺著眉頭，遲疑著答應下來。
崔民干點點頭，沒有說法。
看著仍還在吊起來的，自己弟弟的屍體，眼中凶光閃爍而過。
崔氏超市，在長安城開業還沒滿一個月的時間，就草草退市，只留下一具空殼。
馬老九站在門口，看著滿地的狼藉，面無表情。
崔民干站在他身旁，面色陰沉，沉默許久，他轉過身，準備走出門，再看一眼和自家裝潢完全一樣的東市超市。
還沒等他完全轉過身來。
一位穿著月白色圓領袍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個乖巧漂亮的小姑娘，緩緩走進來。
「本以為是傳言，沒想到這裡的裝潢竟然和我如意超市的裝潢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樣。」進來的男人，對著身旁的姑娘，抬手指指點點的。
看到這個人，崔民乾的臉色有冷下去幾分。
「楚王殿下，不知道您怎麼就有時間來我超市。」崔民干眯著眼，冷著臉，壓抑著怒氣咬牙切齒的問候道。
「以往你還在營業的時候，我的身份不好進來。」林深眯著眼，笑著說道，「只是現在這麼好的一家鋪子，要被拆分……」
「本王覺得有些可惜，就抽空過來看看了，順便還有一件事，想要和您商量一下。」
崔民干皮笑肉不笑，輕聲說道：「楚王殿下高高在上，和我一階平民能有什麼事要商量？」
林深張口，語出驚人：「你這家鋪子賣嗎？」
「楚王想要收我這家鋪子？」崔民干一愣，用一種荒謬的神色看著林深。
林深點點頭。
崔民干氣極反笑，擺了擺手：「楚王殿下怕是想的有些多，這家鋪子，崔氏寧願砸在手裡，也不會賣給你的。」
林深嘆口氣，一臉惋惜：「可惜了，不過你不好好考慮一下嗎？」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