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分崩離析

  頡利越跑越感到心驚肉跳,一刻不敢停歇,連連催促著手下加快速度甩脫背後的那伙人。

  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頡利都覺得那伙人不懷好意,一定不能落在他們手中。

  可是當他們又跑出去二十多里的時候,終於隊伍中一匹馬撐不住了,咴咴的悲嘶一聲,口吐白沫的滾倒在地,把騎著它的那個護衛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個頡利的護衛流著淚,抱著他愛馬的脖子,撫摸著馬兒的臉,哭著求它站起來,但是馬兒無力的蹬了幾下腿,卻怎麼都站不起來。

  所有人都看著這匹馬,心知它已經徹底累垮了,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了,這些突厥人的心也隨著這匹馬的倒下,徹底跌到了谷地。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意識到,背後的那伙人是故意的,他們故意吊在自己背後,驅趕著自己向前跑,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也不給他們戰馬休息尋找草料的時間,這是要先把他們的馬給活活的累死。

  那伙人一定是一夥十分狡猾的敵人,他們預料到了自己這些人沒帶多少糧食和馬料,根本不可能讓戰馬吃飽喝足,保持著體力。

  現在他們的馬掉膘已經非常嚴重了,這一匹倒下的戰馬,只是一個開端,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戰馬倒下。

  他們現在真的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他們背後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之前派出去的一個護衛騎著馬飛奔而來。

  於是所有人都連忙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個獨自一人跑回來的護衛身上。

  可是不等那個護衛馳到他們面前,在距離他們幾十步外就馬失前蹄,戰馬一頭就栽倒在了地上,把背上馱的那個頡利的護衛給摔飛了出去。

  而那個護衛落地之後,呻吟著也沒有站起來,於是一群人便蜂擁過去,結果看到那個護衛背上插著三支鐵質的小弩箭。

  這是一種很罕見的手弩發射的弩箭,弩箭是全貼打造,長七寸左右,但是威力卻相當大,在數十步之內,可破堅甲。

  這個護衛背上連中了三支這樣的弩箭,戰馬的屁股上還中了一支弓箭,戰馬是強撐著跑回來,脫力栽倒在地。

  而這個護衛則是拖著重傷之軀,強自堅持著騎著馬跑了回來,被摔落在地上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

  看到圍過來的這些突厥人,他嘴裡冒著血沫,一臉急切焦躁的說道:「大汗……快走!唐軍……」

  話未說完,他剩下的聲音就被一股血堵在了喉嚨里,幾聲咳嗽之後,他便翻了白眼抽搐了幾下徹底斷氣了。

  他甚至沒有能說出來了多少唐軍,所有人都臉色大變,扭頭朝著頡利望去。

  頡利這個時候肥胖的臉上,也滿是驚懼之色,大聲對這些剩下的手下們叫到:「我們走!」

  說完之後,他便撥轉馬頭,再一次帶頭策馬奔去。

  很多突厥人看著頡利寬大的背影,忽然間有點恍惚,心裏面升起了一個疑問,那就是這個男人,還是他們曾經願意用性命效忠的那個偉大的男人嗎?

  曾幾何時,這個男人是那麼的偉岸,那麼的豪氣萬丈,就像是他們突厥人的明燈,也像是一頭無所不能的狼王,帶著他們呼嘯來去,縱橫沙場。

  他曾幾何時,振臂一揮,整個草原的漢子,就會在聽到他的召喚之後,紛紛前來聚集在他的身邊,效忠於他,隨著他的刀鋒所指,為他所用。

  也曾幾何時,他哪怕是跺跺腳,整個草原甚至是唐人,都會為之戰慄,臣服於他的威勢之下。

  可是現在的這個背影,還是當年的那個人嗎?

  這一次唐人來犯,這個人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帶著他們東奔西逃,從未率領著他們和唐軍死戰一場,也從未贏得過一場勝利。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的草原便被唐人奪去,無數的族人死在了唐人的刀下。

  而他卻帶著自己這些人,不斷的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要麼是在逃跑的路上,要麼就是在準備逃走!

  現如今只要聽到唐軍兩個字,這個人第一反應不是帶領著他們去和唐軍戰鬥,而是第一時間只想著趕緊逃走。

  這難道就是他們要效忠的男人嗎?

  有些護衛眼神之中,開始出現了迷茫之色,他們突厥人近百年來,積累起來的那種彪悍和勇猛的性情,現如今被這個他們效忠的可汗丟了個精光。

  眼下他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走,如果還有其它的念頭的話,那就是逃得遠遠的!

  於是終於有人忍不住,對著頡利大聲叫到:「可汗!難道我們除了逃走,就不能做點其他事情嗎?

  我們的戰馬已經跑不動了,繼續逃的話,我們的戰馬都會累死!

  那時候我們就會變成一群任人宰割的綿羊,再也不能進行戰鬥了!

  可汗,我們和他們拼了吧!」

  已經催馬跑起來的頡利聽到了背後這個人的喊聲之後,身體僵了一下,憤怒的勒住了馬韁,撥轉馬頭回來,怒視著剛才對著他大吼的那個手下,厲聲喝道:「你是在對我說嗎?」

  那個突厥漢子,看著頡利,拜倒在地,趴伏在頡利的馬前,對他哭著說道:「偉大的可汗!您是我們突厥人的驕傲!我們不該這樣的!

  雖然我們失敗了,但是我們卻不能只知道逃跑,讓那些唐人嘲笑我們是膽小的狐狸!

  我們是偉大的狼族,即便是失敗,也不該這麼只知道夾著尾巴逃走!

  您是我們的可汗,懇求您帶著我們殺回去吧!那樣的話,就算是戰死了,我們也不願被那些懦弱的唐人恥笑!」

  「夠了!」頡利瞪著赤紅的眼睛,怒視著匍匐在他馬前的這個部下。

  這是他曾經手下的一個勇士,曾經可以徒手撕裂一頭灰狼!也曾經是他最忠實的一條忠犬。

  頡利沒想到就是這個最忠實的忠犬,今日居然膽敢如此對他說話!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當著他的面質疑他,甚至於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個膽小的狐狸。

  可是今天就是這個對他非常忠實的手下,居然勸阻他繼續逃走,嘲諷他是個膽小鬼!

  頡利頓時出離的憤怒,怒火瞬間幾乎燒毀了他的理智,雖然他現在落魄了,可是他也決不允許手下如此質疑他,甚至是嘲諷他。

  於是他怒視著匍匐在他眼前的這個手下,厲聲喝止了他繼續說話。

  「大汗!您不要聽這個蠢貨的!現在您絕不能留下來和唐軍死戰!您是我們的希望,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機會重新召集起我們的勇士,奪回屬於我們的草原!

  葛薩!你是大汗的忠僕,現在唐軍追來了,正是你向大汗盡忠的時候!如果你還是當年的那個勇士的話,那麼你就該留下來擋住那些唐軍,讓大汗趕緊離開!而不是請大汗留下來,做無謂的死戰!」

  這時候另一個頡利的手下,大聲勸頡利趕緊跑,並且轉頭對這個名叫葛薩的護衛色厲內荏的呵斥道。

  那個葛薩趴在地上,渾身顫抖,仰起頭看著說話的那個傢伙,厲聲罵道:「拔希密,你這個膽小鬼!我們突厥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都怪你,總是勸大汗不要和唐軍死戰,才使得我們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

  你怎麼有臉呵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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