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徐淼強忍著瞌睡,讓已經在一線激戰一天,累得精疲力竭的韓兆和高大恩去睡覺,他在這裡守夜。
看著外面那些被燒掉的拋車火焰開始逐漸熄滅,防線外面有些看不清楚了,為了防備突厥人夜間偷襲,他命人用樹枝編了一些球,撒上一些油,從冰牆上扔了下去。
這些樹枝編的球順著坡度滾到第一道冰牆處,命人射出幾支火箭,點燃了這些樹枝,瞬間外面就燃起了一堆堆大火,外面照的通亮。
另外還時不時用新造的拋車,朝著第一道冰牆外面投擲幾個火球,始終保持著對戰場的觀察。
戰場追求的就是對己方的單方面透明,能看得清敵人的動靜,但是卻不讓敵人看到自己的動作。
特別是現在,突厥人急於攻下這座大營,誰也不能保證,那個敵將蘇萬,會不會在夜間發動夜襲,所以這就需要不斷的朝外拋擲火球,照亮外面的戰場。
正強忍瞌睡在冰牆上巡視的徐淼,碰到了在此值夜的程處默,程處默看著外面第一道冰牆,對徐淼說道:「淼哥,我這會兒覺得今日我們輕易放棄第一道防線,不是明智之舉,搞不好明日會為之受累!
外面這道冰牆,明日必將成為咱們的大麻煩!」
徐淼聽罷了程處默的話之後,心中突突一下,他不敢輕視程處默的這個判斷,畢竟程處默並不算笨,應該是三傻之中,最有見識的一個傢伙,跟著老程也學了不少戰場上的東西。
他既然說出這話,那麼應該不是信口開河嚇唬自己,於是臉皮一緊,立即問道:「為何?」
程處默指著外面被放棄的第一道冰牆說道:「我們守在那裡的時候,前面都是空曠地帶,突厥人想要靠近冰牆,要在很長一段距離上承受我們的弓弩齊射,還有砲石和床弩、弩炮的射殺。
突厥人在攻到我們牆下之前,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但是這裡和第一道冰牆太近了,突厥人明日發動進攻,一定會先在第一道冰牆下面集結兵力,然後從那裡開始,直接衝過來!
你聽一下,他們也正在鑿那道冰牆!
他們肯定是想要打出幾個通道,明日方便他們從那裡直接向我們發動進攻!這樣的話,我們恐怕很難守住這第二道冰牆!」
徐淼聽了程處默的話之後,心中頓時一凜,想一下之後,覺得程處默所言很有道理,如果這樣的話,突厥人發動進攻的地點距離現在這道冰牆很近,一瞬間涌過來,便可以把自己這邊的火力給淹死,根本來不及大量殺傷敵人,敵人就攻到了這道冰牆之下。
這是他之前沒有考慮周詳的地方,但是卻被程處默給看了出來,於是他二話不說,拍了拍程處默:「不錯,你說的很有道理!幸虧有你提醒,要不然的話,還真可能會壞了大事!你在這兒盯著!我這就想辦法拆了它!」
說完之後,也不敢再耽誤時間,立即轉身回了營中,命人叫起了操砲的那批輔兵。
其實這些輔兵也很累了,白天也操作拋車,不斷的向突厥人拋射石頭,往復拉下拋竿,其實也是力氣活,這會兒都已經累得疲憊不堪了,早早吃了東西就鑽到雪屋裡睡覺了。
但是徐淼還是把他們叫了起來,另外又叫來了一批輔兵幫忙,在半夜的時候,十幾架拋車又一次開始動了起來,經過幾次調整配重定砲之後,飛石終於準確的砸在了第一道冰牆上。
冰牆雖然結實,但是畢竟是冰製成的,面對著呼嘯而來的飛石,還是立即被砸的碎冰亂飛,不斷的劇烈震動。
而且每次飛石重重的砸在冰牆上的時候,都會造成冰牆上出現很多冰裂,躲在冰牆後面的突厥人,不知道守營的唐軍大半夜發什麼瘋,忽然間砲石齊飛,開始轟擊這道冰牆作甚。
原本一幫正在鑿牆的突厥人,都被嚇得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同時夜色中,一幫突厥人,這時候也正在抬著很多木料,正從遠處的突厥大營之中向著這邊運送過來,而帶隊的則是跟著蘇萬的漢人幕僚張順。
他們按照蘇萬吩咐,要在這道冰牆上開一個缺口,準備明日供他們大批兵力,先在這道冰牆下集結,然後同時從幾個缺口直接突入,攻擊守軍第二道冰牆,以此減少承受守軍箭雨的時間。
同時張順天黑的時候,給蘇萬獻了一計,說他知道如何打造簡單的拋車,可連夜趕造幾架拋車,偷偷運到已經被他們奪取的第一道冰牆後面,明日發動進攻之前,先用這些拋車隔著第一道冰牆,發石轟破守軍第二道冰牆。
到時候再讓集結在第一道冰牆後面的突厥兵將們一擁而上,用最快速度攻下敵軍第二道防線。
蘇萬聞之大喜,當即便撥給了張順一批人手,命他連夜打造拋車,送到第一道冰牆後面,天亮之後發砲轟擊守軍第二道防線。
但是就在張順帶著人,把臨時粗製濫造拼湊起來的幾架拋車,偷偷的拆散朝著第一道冰牆運送的時候,剛到這裡,營中的守軍就開始瘋了一般的對著第一道冰牆發砲,開始轟擊這道本來就有些殘破的冰牆。
張順心中一緊,他感覺到事情可能沒他想的那麼簡單了,守軍應該是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打算,要提前拆掉這道冰牆。
別看這道冰牆,對他們來說,攻的非常艱難,一天之中,死傷幾乎超過兩千人,才算是看看攻下了這道冰牆,可是那時因為他們沒有唐軍的拋車。
冰牆這東西,在拋車拋擲的飛石面前,就顯得沒那麼堅固了,每一塊砲石落在冰牆上的時候,都像是被一個巨人,掄起的巨錘轟擊一般,砸的冰牆碎冰亂飛,瞬間上面就會裂開一大片。
這也是他白天一天琢磨出來的,所以才會想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這邊也弄幾架拋車,來轟擊守軍的冰牆。
可是他沒想到,他想到的事情,對方也提前想到了,他這邊還沒把拋車給弄好,人家就開始拆第一道冰牆了。
徐淼組織人手開始強拆第一道冰牆的時候,已經睡下的韓兆被從睡夢中驚醒,甲冑都沒來得及披掛,就穿著單薄的中衣從雪屋裡竄了出來,一出門就厲聲喝道:「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突厥狗發動夜襲了?」
營里值夜的兵卒趕緊過來答道:「校尉不必擔心,突厥人沒夜襲,是將主帶人在用拋車轟擊棄守的那道冰牆!」
聽突厥人沒有夜襲,韓兆也就放心了下來,回去穿上厚厚的衣袍再次走出來,到營柵處看看徐淼折騰什麼。
見到徐淼的時候,徐淼的黑眼圈更黑了,正哈欠連天的裹著厚厚的皮裘,在一邊跺腳,一邊站在寨牆上觀看砲石的落點。
「大人,您這是在作甚?」韓兆幾步走到徐淼身邊,對徐淼拱手問道。
徐淼捂著嘴,打著哈欠,看了一眼韓兆:「剛才程校尉提醒我一件事,外面第一道冰牆,會成為咱們明日守營的麻煩!
我聽了之後深以為然,那道冰牆距離第二道冰牆太近了,突厥人完全可以躲在那道冰牆後面,突然發動進攻,所以我們必須要為拋車和弓弩清理射界!不給他們留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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