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一樁因過失造就的失火事故。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閻立本的到來,給了程處亮新的思路。
會不會有人故意縱火?
程處亮覺得這種可能是有的。
雖然工匠趙正喝醉酒,遺漏神仙醉和火摺子是事實。
但這並不能說明,火燒德業寺一定是他的過失造成的。
眼下,還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下定論。
還有閻立德,這麼大的貪腐事件,自己親去審訊,他竟一絲一毫都不透露。
這也實在是謹慎得過了分。
不得不讓人心生疑惑。
「殿下……」
馬周在一旁輕聲開口。
此時閻立本已然下車,車內之後他與馬周二人。
「有何事?」
程處亮問道。
馬周略一沉吟,而後道:
「此次負責審理失火案的大理寺少卿,名叫李一恆,與那工部頗有些淵源。」
「哦?」
程處亮眉頭一挑:「說下去!」
「李一恆,有個同胞妹妹,嫁予了那工部尚書張亮。他能做到大理寺少卿,也多是仰仗著張亮的照顧。」
馬周接著說道。
他涉獵頗廣,對這種官場秘聞,頗有些研究。
「張亮?」
程處亮一愣,而後問道:
「你是說,閻立德在獄中不交代貪腐的事,是因為知道大理寺少卿與工部的關係。在大理寺交代工部的罪行,恐怕沒有任何收效,還會讓將他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
馬周點了點頭。
程處亮一思慮,的確如此。
如果他是閻立德,即便開始不交代,到了牢中,身負重罪,也該將有關的線索交代清楚。
張亮這個名字,讓他馬上想到之前殺死的張慎幾。
他和張亮,註定是不同陣營,以後怕是也會有所交鋒。
如果現在能找到張亮的罪證,證明失火事件是他工部乾的,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但他當然不能直接去工部查貪腐。
現在所有的真相,都還埋在德業寺那堆廢墟裡面。
他還得再去德業寺。
……
到了德業寺,錦衣衛仍在清理現場。
大殿的遺蹟已被扒拉開來。
錦衣衛將滿地的焦灰磚頭瓦片清理掉,試圖在其中尋找到有無可疑的線索。
程處亮走到遺蹟處,深嗅現場的味道。
這是閻立本告訴他的,辨別金絲楠木的方法。
經過燃燒,金絲南木會散發出來特異的藥香味,而普通楠木則不會。
現場果然沒有任何藥香味,看來這偷梁換柱以次充好的事情,已經坐實了。
程處亮又走到那對方木材的灰燼處。
這裡已被徹底清理乾淨,除了那酒瓶之外,沒有其他線索了。
他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究竟此案,是過失起火,還是刻意縱火呢?
以趙正交代的情況來看,當天夜裡,確實具備過失造成火災的條件。
但醉酒就一定會引發火災嗎?
顯然是不一定的。
況且,還存在一種可能,有人利用了趙正的醉酒,偷了他的神仙醉和火摺子,造成了這場火災。
又或者,有人故意縱火,而後將趙正的酒瓶和火摺子偷來,丟進火堆里,將罪責推到他身上。
……
種種紛亂的思緒,一時之間,全部堆積在程處亮的大腦里,將他大腦攪成一團漿糊。
一陣風吹來,帶著燃燒現場的焦味,將他的思路全部吹散。
他揉了揉鼻子,試圖重頭開始,再找回思路。
在木材堆發現酒瓶,而後推斷此處為起火源頭,再順勢點燃整個大殿……接著……
「欸?不對!」
在這充溢著焦味的風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風向!
他看了看大殿和這木材堆的方位。
大殿坐北朝南,正門位置為正南。
而這木材堆,在大殿的後方,也就是大殿的正北方位。
也就是說,大殿,位於木材堆的正南方向。
據那萬年縣令所說,當夜刮的是南風。
南風是自北朝南吹的。
那麼這正北位置的木材堆假如起火……
火勢只會被吹向北方。
而位於它南方的大殿,是不可能被點燃的。
想到這裡,程處亮突然醒悟過來。
自己的推斷,從一開始,就犯了致命的錯誤。
也就是說,即便趙正將酒和火摺子都丟在這木材堆上。
最多也只會將木材燒掉。
而不會燒到大殿那邊的。
那麼,就不存在意外失火的條件了。
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大殿的方向。
那邊的錦衣衛還在忙碌著。
如此看來,此案若是想要找到突破。
還是得看大殿那邊的發現了。
「殿下,有發現!」
正在這時,大殿正門位置,有錦衣衛高聲喊。
程處亮趕忙走過去,見那錦衣衛指著地上道:
「此處燃燒情況最為嚴重,地上已燒成漆黑一片,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殘留。」
程處亮往地上一看,地上果然有大片黑色印記。
這黑色並不是木頭燃燒遺留的灰燼,更像是地面被烈火燒烤,所殘留的痕跡。
馬周蹲在地上,仔細研究了一會兒。
「殿下,是火油!」
他突然站起身來,驚異道。
程處亮心中一個咯噔。
「果然……」
建築現場,是不可能出現火油這種東西的。
所以,這裡的火油燃燒痕跡,一定是有人故意縱火時遺留下來的。
那麼一切就豁然開朗了。
結合閻立本給的線索。
程處亮再次大膽作出推測。
閻立本發現了木材調換之事,向兄長匯報。
被兄長攔下來之後,他心中鬱悶。
之後借酒將此事在另一將作少匠趙立心那邊說出。
趙立心不負他的名字,有心將此事記了下來,報到了工部。
工部那邊的貪腐之人得知此事,心中大駭。
他害怕閻立本這衝動的性子會將此事捅上去。
那便是抄家滅族的大難。
為防出現此等後果。
他唯有鋌而走險。
將大殿付之一炬。
恰好那天看守工地的趙正,玩忽職守,喝酒誤事。
此事幹得乾淨利落。
而後那兇手再將趙正的酒瓶丟在木堆中,試圖攪亂視聽,擾亂辦案人員的探查方向。
如此一來,他便無聲無息地將此事完全推脫乾淨。
貪腐的罪證沒有了,大火也有人背鍋。
程處亮看向工部的方位。
他恐怕,要與那鄖國公張亮,有一番正面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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