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起火緣由

  此次受此火災牽連的,當然不止閻立德一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所有修建德業寺的工匠,都被一齊送進了大理寺的牢房裡。

  閻立德畢竟將作大匠,是將作監的主官,他好歹還有個單獨的牢房。

  但他的牢房也算不得多豪華,甚至連乾淨都算不上。

  一堆茅草,一張小桌,僅此而已。

  程處亮見到閻立德的時候,他正在牢房裡看書。

  牢房的光線很差,只有一方小小的窗子。

  這種境況之下,還能安心看書,程處亮對這閻立德心生敬佩。

  讓隨行的大理寺官員留在牢門之外等候,程處亮親自進入牢中。

  一番介紹之後,程處亮與閻立德相視而坐。

  這閻立德三十多歲,生得面目剛正,一把長須垂於頜下,顯得成熟睿智。

  「殿下但有所問,立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跽坐於地,拱手一禮。

  程處亮也不再拖沓,此刻儘快將事情查清楚最為重要。

  「德業寺夜間是否有人值守?」

  這是他第一個疑問,那場火燒到第二天,如果有人值守,不該如此。

  「有,當日值守的是工匠趙正,只是他那日不知怎麼的,竟睡死了過去,直到第二日早晨才醒來……」

  閻立德回道。

  程處亮點了點頭,他應該知道那趙正為什麼會睡死過去。

  多半,是因為那神仙醉。

  他接著問道:

  「那建造工地之上,晚上會點燈或是火把嗎?」

  這是他最最關心的問題,沒有火源,一切都不會發生。

  「不會,大殿裡外都是木材,極易著火,所以我們都很小心,不會留火種在附近。」

  閻立德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

  「那麼,值守的人呢,會帶燈籠的吧?」

  程處亮追問道。

  閻立德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程處亮心中已大致推算了起火的經過。

  這趙正喝酒誤事,將酒水潑灑在木頭上,而酒醉之後無意間將燈籠打翻,引發火災。

  但這只是初步的推測,程處亮不覺得這麼簡單的事情,查了半天卻沒人查出來。

  他現在要去審問那趙正了。

  果然,到了趙正那裡,他的猜測就被推翻了。

  因為那盞燈籠還完好無損,它甚至都沒有被點燃過,嶄新如初。

  大理寺將它作為證據留存了下來。

  程處亮將燈籠里的燈芯拿出來看了看,的確一點燃燒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燈籠沒有使用過。

  這讓程處亮心中很是疑惑。

  如果沒有明火,那木材怎能被點燃呢?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工匠趙正。

  「大……大人,我……我冤枉啊!」

  他正哭喪個臉求饒,身上已有不少傷痕,顯然已被大理寺的人嚴刑審訊過了。

  程處亮嘆了口氣,看了看身邊的大理寺官員。

  但想來人家也是職責所在,嫌疑人送到大理寺,若是審訊不出個緣由來,陛下那邊也交不了差。

  他又看了看趙正。

  這趙正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

  他此刻面色赤紅,眼中血絲遍布。

  結合那瓶神仙醉,程處亮有理由懷疑他是個酗酒的人。

  他將臉一橫,威言問道:

  「你老實交代,當日,你是否有飲酒?」

  趙正的臉色馬上變了。

  遲疑了很久,他終是點了點頭。

  而後,他一五一十地將飲酒的經過交代出來。

  此人平日裡就酷愛飲酒,身上總帶著神仙醉。

  當日夜裡,夜風極大。

  他當時覺得太冷,便靠在木堆後面,喝了一大瓶神仙醉。

  再之後,他便醉倒過去,以至於大火燒了起來,他都沒有察覺到。

  酒的事情有了答案。

  但程處亮並不滿足於此。

  火的疑問還在。

  既然燈籠沒有點燃,那麼哪裡來的火呢?

  「殿下……」

  馬周在一邊小聲道。

  程處亮看了看他,他又湊過來:「火摺子……」

  程處亮愣了一會兒,才猛地一驚。

  燈籠沒點,但火摺子趙正是肯定有的。

  否則,他怎麼點燈籠呢?

  這火摺子,是一種移動的火源,將火種包在裡面,用的時候打開火折用力一吹,就能瞬間點燃。

  程處亮馬上將趙正的隨身物品翻了翻。

  裡面並沒有火摺子。

  由於趙正是當場就被拿下的,所以他根本沒機會更換隨身物品。

  他立即喝問道:

  「你的火摺子呢?」

  這話一出,趙正也愣住了。

  他突然面色一變,而後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火摺子呢?」

  他嘴裡嘟囔著,手也不曾停歇,將自己身上摸索個遍。

  進入大牢時,獄卒早已將他身上物品搜個遍,現在哪裡能摸得到?

  程處亮看了看他,心中已有了數。

  想是這爛酒鬼,躲在木堆後面喝酒。

  喝醉之後,將神仙醉和火摺子都丟在木堆旁邊。

  夜裡風大,將火折吹開,而後借著酒精和木材,轟然點亮一切。

  想不到這蔓延整片大殿的一場大火,竟然拜這酒鬼所賜。

  程處亮不勝唏噓。

  那大理寺的官員先前審不出來失火原因。

  這會兒得了提示,哪裡還能猜想不到。

  這會兒已將趙正架了起來,準備拷打。

  「說!是不是故意縱火?是不是對我大唐有所不滿,對陛下娘娘有所不滿,所以縱火發泄?」

  程處亮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人,早幹什麼去了?

  如今察出來點苗頭,立馬過來接手過來邀功。

  看這些人的架勢,不將這趙正拷打出個「故意縱火罪」,怕是不會罷休。

  程處亮發聲喝退這些官員,令他們不必動手。

  就這麼拷打出來的招供,有什麼意義?

  程處亮不相信趙正是故意縱火。

  他當夜負責值守,德業寺被大火付之一炬。

  這是守衛不當的重罪。

  無論火情是否是他引起,他都必將收到嚴重的懲處。

  若他是故意縱火,早就溜了。

  哪裡還能躲在德業寺里睡大覺,等著被抓?

  他看著這滿臉驚駭的趙正,恐怕此人的小命,就葬送在自己的貪杯誤事之上了。

  走出牢獄,程處亮一身輕鬆。

  事情已經基本解決了。

  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手下人值守不嚴,過失致德業寺被燒毀,那閻立德也是大過一件。

  但這罪不致死。

  若如此上報給陛下,自己再一求情。

  說不定,閻立德被擼個官兒,也就給放了。

  到那時,自己再用他修建長途公路。

  豈不美哉?

  但他還沒上馬車,卻聽身側一個聲音問道:

  「敢問可是神威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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