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最後的衝鋒
「殺！」
無數的吐蕃兵如潮水一般向著山丘上方衝來。
「殺！」
馬亮放出了手中的弩箭，幹掉一個衝上來的吐蕃兵，然後掄起大刀不斷砍殺。
「殺啊！」
眼見一個吐蕃兵沖了上來，一個士兵一個虎撲，將那吐蕃兵撲倒在地，兩個人從山頂滾到了山下……
吐蕃兵終於退了下去，這已是馬亮帶著士兵連續擊退了吐蕃人的第七次攻勢。
馬亮身旁的三百勇士也只剩下了十五個人，幾乎人人帶傷，鮮血染征袍。
看著身旁的十五個戰士，馬亮不由心下悽然，口中說道：「兄弟們，看來今天我們要死在這裡了，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個戰士朗聲說道。
「說的好，兄弟們，咱們絕不能讓吐蕃人俘虜，哪怕是死，也要賺上兩個，與吐蕃人同歸於盡！」
「馬校尉，你放心，我們絕不會給唐軍丟臉，我們寧死不降！」
「對，寧死不降！」
戰士們紛紛說道。
聽到這話，馬亮心中有些悽然。
都是爹生娘養，但凡有個活下去的機會，誰會想死？
然而，現在已被包圍，大唐軍人，豈能臨陣退縮投降？
軍人，就要有軍人的骨氣與勇氣！
「殺啊！」
馬亮看到，遠處，已撤出去的黑齒常之正在帶人回返進攻，看那樣子，是想將自己這一行人救出去。
然而，吐蕃人占據了地利，又有人數上的優勢，黑齒常之損失慘重，但卻很難前進一步。
「回去！快回去！」
「不要管我們！」
馬亮不斷大叫，然而，黑齒常之卻死戰不退，不想丟棄自己的兄弟戰友。
馬亮就說：「兄弟們，我們反正是活不成了，不能讓再多的兄弟給我們陪葬，跟我衝下去，就算是死，也要賺上兩個！」
「馬校尉，我們聽你的！」
士兵們紛紛說道。
「不就是死嗎？
沒啥可怕的！」
「對，咱們死也不能讓吐蕃人好受！不給丟了咱們七團的臉！」
馬亮一點頭，看了看那面空中飄揚的殘破大旗，一咬牙，口中說道：「兄弟們，一路走好！」
「哈哈哈……馬校尉，咱們地下相見！」
眾士兵放聲大笑。
「唐軍威武！殺！」
馬亮大吼一聲，掄起大刀向山下沖了過去。
「唐軍威武！」
十五條漢子手持刀槍，向山下的吐蕃兵發動了決死衝擊。
片刻之後，十幾條漢子就捲入了上萬吐蕃人的陣中，就如同一朵浪花進入了汪洋大海，片刻之後，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有一面殘破的大旗依舊插在山頭，在風中不斷飄動……
「砰！」
一個吐蕃士兵將唐軍大旗砍倒，插上了吐蕃的旗幟。
遠處的贊悉若看到這一幕，半晌無語。
片刻之後，贊悉若說道：「李貞麾下的士兵為什麼有如此堅強的意志？」
「難道他們不怕死嗎？」
贊悉若自問，如果形勢掉轉，吐蕃軍隊一定不會比唐軍做的好。
「哎，李貞啊李貞，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會練出這麼強大的軍隊！」
贊悉若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在問身旁的人。
沒有人回答他，贊悉若看向了遠方，黑齒常之見後衛的三百勇士已全軍覆沒，於是撤出了戰鬥。
贊悉若雖然打了勝仗，但是卻並不開心。
從唐軍的身上，贊悉惹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力量，那是對國家的忠貞，那是強大的戰鬥意志。
如果唐軍都是這樣的話，那麼吐蕃人怕是早晚要被趕出大唐，退回到高原地區。
「將軍，唐軍已撤了，我們還要追擊嗎？」
身旁的一個將領問道。
「你們看，唐軍雖然敗退，但退而不亂，這時追擊，很可能中了唐軍的埋伏，先不要再追了，我們已經打了勝仗，就先回洛交城再說。」
「是！」
吐蕃人與偽軍徐徐退去，持續了一天的大戰終於宣告尾聲。
黑齒常之帶著殘兵敗將紮下了營寨，再一查，今天這一戰，自己又折損了近兩千人。
現在的黑齒常之，手下只剩下了六千人左右，而且不少人帶身上帶傷。
黑齒常之雙目猩紅，不斷的喘著粗氣。
一直以來，黑齒常之很是高傲，而且從軍以來，他還從來沒有敗過這樣慘。
事實上在此之前，黑齒常之連敗仗都沒有打過，然而與贊悉若的幾次交鋒，自己都是落了下風，看來，這個贊悉若確是厲害，自己想要正面擊敗他很困難。
一想起戰死的士兵，特別是殿後而死的三百勇士，黑齒常之的心就往下滴血。
「馬亮，老子對不住你啊！」
見四周無人，黑齒常之流下了兩滴渾濁的淚水。
馬亮原本是黑齒常之的親信，也是王方翼的軍校出身，從道理上來講，是黑齒常之的師弟。
而且馬亮對國家忠貞不貳，作戰勇猛，所以深得黑齒常之的信任。
現在，馬亮已然戰死沙場，連馬革裹屍的待遇都沒有，這讓黑齒常之很是痛心。
大太夫死則死矣，但卻連個葬身之處都沒有，這是何等的悲哀。
說什麼也要將戰死將士的屍體埋起來。
黑齒常之派人去偵察，得到吐蕃人已撤退的消息後，黑齒常之連夜將戰死的將士屍體收斂，這才鬆了口氣。
之後的路怎麼辦？
若是一般人，一定會打退堂鼓。
但黑齒常之卻有著常人沒有的堅強意志，他依舊準備集中全力圍攻洛交城，不給贊悉若以喘息的機會……
就在黑齒常之與贊悉若大戰的同時，婁師德卻進展順利。
由於黑齒常之纏住了贊悉若，所以婁師德率領四萬主力軍從上游找到了渡口，渡過了洛水，一路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直羅、然後繼續向南攻擊前進，直撲坊州！
洛交城，贊悉若雙眉緊皺。
一旁的一個將軍就說：「將軍，咱們連戰連捷，打得唐軍損失折將，您為什麼不開心啊？」
贊悉若就說：「我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噢？
哪裡不對？」
幾個將軍看向了贊悉若。
贊悉若想了想，突然瞳孔迅速放大，口中說道：「不好，我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