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色膽包天
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室內,只見牆上當中掛著一幅顧愷之的山水畫。
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盤,盤內盛著一叢淡雅的水仙,花開正濃。
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圓盤,臥榻是懸著粉紅色繡著牡丹花紗帳的暖床,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
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
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一個清麗脫俗的少女正在撫琴,只見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
想不到這花魁竟是這如此清純的少女。
那少女撫的,竟是《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那歌聲如泉水叮咚,又似陽春白雪,涓涓細流,讓李貞整個人都沉浸於優美的意境之中。
「與君咫尺長離別,遣妾容華為誰說。夕望層城眼欲穿,曉臨明鏡腸堪絕。」琴聲止,少女幽幽說道。
李貞微微一笑說:「剛剛相見,又豈談得上別離?姑娘太悲傷了些。
人生匆匆數十載,活的快樂一些不好嗎?當你老了時,若是回首往事都是痛苦,那這一生過的還有什麼意義?」
少女一驚,眼眸之中瞬間變得清明,口中說道:「公子一言如醍醐灌頂,令窈窕茅塞頓開,請受窈窕一拜。」
李貞忙去扶張窈窕,手不由的與張窈窕的手握在了一起。
李貞只覺心頭一顫,這雙小手,滑若無骨,好白,好柔,好嫩,真似白玉一般。
張窈窕俊面飛霞,輕輕將手抽出,口中說道:「楊公子真是大才,窈窕願為公子紅顏,但求公子不棄。」
一抹淡雅的圓弧浮現在李貞的唇角之上。
「能有姑娘這樣的紅顏知己,是我一生的榮幸。」
「公子,窈窕不幸淪落紅塵,心實已死,能得見公子,是窈窕之幸。」
「窈窕,能為我舞一曲嗎?」
「公子能為我歌一曲嗎?」
「好,我來歌,你來舞。」
李貞一笑,當即輕唱:「冰雪少女入凡塵,西子湖畔初見晴。」
張窈窕心頭一顫,她知道李貞歌中的少女正是指自己,這優美的意境,真是令人神往。
「是非難解虛如影,一腔愛一身恨。一縷清風一絲魂,仗劍挾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夢中,驀然回首萬事空。幾重幕幾棵松,幾層遠巒幾聲鍾……」
歌止,舞畢。
張窈窕已是梨花帶雨,淚水自清澈眼眸之中緩緩流淌。李貞的歌唱到了她的心裡,驀然回首萬事空,幾層遠巒幾聲鍾,那歌聲中的意境,也許就是自己未來的歸宿吧……
在內屋出來的時候,李貞心緒久久難以平復。
張窈窕雖誤入紅塵,但卻出淤泥而不染,保持著自己的初心。
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不喜歡?連自己都心動了。
王方翼一看李貞出來,連忙向他招手。
「兄弟,牛逼!你可把這全場的男人羨慕得要死!」
「你看看他們那眼神,吃了你的心都有。」王方翼嘿嘿笑道。
李貞向四周望去,果然,無論是陳胖子,還是史黑子,或者四周的客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儘是殺氣,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
「兄弟,安全起見,咱們還是先撤吧。」
當下王方翼付了花酒錢,與李貞飛也似的離開了如意樓。
見四下無人,王方翼就問李貞見面的情形,李貞說了經過,王方翼說道:「兄弟,還是你懂女人的心思,我看那花魁對你有意。」
王方翼接著問道:「兄弟,那花魁有不有約你下次見面?」
「約我明天再見。」
「哈哈!這事成了!」王方翼一臉的興奮,好像自己中了頭彩一樣。
「怎麼就成了?」李貞納悶的說。
「還記得我和你說的不?如果花魁有意於你,那就會和你見三次面,第三次才能成全好事,如果無意,也就不會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現在花魁約了你下次見面的時間,這事,卻是十拿九穩了。」
「想不到啊,我大唐的花魁,卻被你這小書生拿下了,呵呵,真是羨慕死人了。」
「兄弟,親近花魁要不少花費,怕是你也拿不出,老哥我有些許積蓄,明天我與你一同過來,把錢送給你,這樣你也能一親花魁芳澤。」
李貞微微一笑說:「多謝王兄,我運氣真不錯,能交到王兄這樣的好朋友。」
王方翼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也看出來了,兄弟是有大才的,絕非池中之物,它日必鳳鳴九天,老哥我還指著染兄弟的光呢。」
李貞哈哈大笑,口中說道:「王兄真是性情中人,既如此,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天我們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李貞與王方翼正要分開,就在這時,陳胖子帶人從如意樓內走了出來。
遠遠的看到李貞和王方翼,陳胖子說道:「小子,別走!今天竟敢搶大爺的風頭,實是可惡,立即從我的胯下爬過去,從即日起離開長安,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王方翼眼睛一瞪,口中說道:「陳胖子,這裡是長安城,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
「嘿嘿,我是替長孫大人辦事的,長孫大人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隻手遮天,又有何不可?」
李貞一聽,微微一笑說道:「你要我從你的胯下爬過去?」
「不錯!」陳胖子鼻孔朝天。
「好……好……可是你站那麼遠,我怎麼鑽啊。」
「兄弟不可!如此一來,這長安豈有你的容身之處?咱們和他們拼了!」王方翼叫道。
李貞不理會王方翼,只是笑著向陳胖子說道:「你過來,我就從你胯下爬過去。」
「嘿嘿,量你也不敢不爬!」
陳胖子大大咧咧走到了李貞的面前,雙手一抱,將腿分開,等著李貞從胯下爬過去。
「小兄弟不可!」王方翼大叫。
李貞已來到了陳胖子的面前,一臉陪笑,陳胖子那個得意就別提了。
李貞低聲說道:「那我可就……」
「嗯!廢什麼話!」
「撲!」
下一刻,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劍已刺入了陳胖子的胸口,瞬間刺穿了陳胖子的心臟。
陳胖子瞳孔急劇收縮,至些也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唯唯諾諾,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的小書生,竟然敢殺自己。
一股鮮血從陳胖子的嘴角溢了出來,陳胖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老爺!」
陳胖子身後的三、四個下人嚇了一跳,一個下人大吼一聲,掄起鋼刀和李貞襲來,這下人來勢如風,異常兇猛,一看就是個高手,眼見李貞就要死於刀下。
「砰!」
一聲巨響,那下人砰然倒地。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李貞手上拿著一個管子,那管子口處青煙裊裊,沒有人知道那是何物,但那物一響,一個高手瞬間斃命,一時間,誰也不敢再上前。
「快走!」
王方翼拉起李貞的手轉身就跑。
「不要讓他們跑了!」陳胖子的幾個手下這才緩過神來,向李貞追來。
「砰!」
李貞又是一槍幹掉了一個追殺者,與王方翼轉過了一條小巷。
陳胖子的手下顯然被嚇住了,沒有再追來,李貞這才與王方翼鬆了口氣。
「兄弟,你闖大禍了!」王方翼說。
「這陳胖子是長孫無忌手下的幹將,為長孫無忌打理產業,你殺了他,等於得罪了長孫無忌,我這裡有些盤纏,你快點離開長安城,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再也不要回來了。」
李貞看了王方翼一眼,心中很是感動。
心說這王方翼夠義氣,自己與他只是一面之緣,可是他卻自己如此重情重義,自己絕不能虧待了他。
當下李貞說道:「王兄放心,這事我自會處理,你先回家,這幾天不要出來,官府要是找你,你只需實話實說就行。」
「可是……」王方翼還想說什麼。
李貞卻說:「王兄,小弟先告辭,明天還要見花魁呢。」
「什麼?這個時候你還要見花魁?兄弟,你這是色膽包天啊!」
「色膽包天?哈哈……我倒是挺喜歡這麼稱呼我。」李貞嘿嘿一笑。
當下,李貞與王方翼告別,回到了越王府,已是深夜。
這一夜,李貞幾番遇險,好在有驚無險,平安無事。
當下李貞就讓人按李氏所說,暗中派人將程公穎與公孫常抓起來,嚴加拷問,以獲得張亮的罪證。
李貞已是疲憊至極,當下昏昏沉沉睡下。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李貞想起了與花魁之約,這才收拾了一下,隨後又向侍衛統領張超吩咐了一聲,這才離開。
到了如意樓外時,天已擦黑,李貞剛要向前,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拉住了他。
「你怎麼還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