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崔七郎

  吐蕃王的話,讓崔先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不得不說,吐蕃王的確是捏住了博陵崔氏先嫡支的命脈。

  被大唐所驅逐、否認的前博陵崔氏嫡支,迫切希望能夠重返榮光!

  跟蠻子合作固然會讓名聲掃地,可若是連身份都成了賤民,那名聲又有何用?

  「大王既是這麼說,若崔某還不盡心盡力,那就是不識好歹了。請大王放心,崔某這就去聯繫其他五姓七望,令他們速速籌集軍糧!」

  他們博陵崔氏手裡掌握著五姓七望的「罪證」,在這種情況下,五姓七望除了被他們要挾,乖乖掏出糧食,怕也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不逼著五姓七望明面上站隊,五姓七望就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當然了,崔先生也沒打算徹底得罪這些前盟友,他打算也給他們一顆甜棗吃。

  「崔先生要自己去?」吐蕃王明顯猜到了崔先生的意思。

  崔先生說道:「畢竟是去借大批的軍糧,數目不小,只是書信或是讓僕從去,他們必是不會答應的。還需崔某去一一見了他們後方的主使者,與他們一一做通了工作方成。」

  原本他是打算每家只借一部分,只要數目別太少,差不多就成,只不過,有了吐蕃王的這番話,他是打算全力以赴了。

  吐蕃王也看出了崔先生的態度變化,忍不住問道:「崔先生,你與本王交個底,你覺得,你能說服他們拿出多少糧食?」

  「想要攻下幽州,沒有一兩個月,甚至更久,怕是不成吧?」崔先生反問道。

  吐蕃王不得不承認對方猜對了。

  「你說得不錯,原本本王只準備了三個月的軍糧,但來的路上就耗費了不少,還有一些,卻只能省吃儉用。」吐蕃王嘆道。

  「這就是了。十萬人,一個月的消耗,至少是二十萬擔糧食吧?崔某就衝著這個數去說服他們。」崔某回道。

  二十萬擔糧食?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但若是有了這批糧食,吐蕃大軍的確能有更多的時間來與幽州軍耗著。

  「那就請崔先生多費心了,本王等著崔先生你的好消息!」吐蕃王想了想,對崔先生說道。

  「公子,我們真要去做說客啊?」次日清晨,騎著一匹馬,只帶著三個僕從的崔先生,準備繞路先去北地其他地方。

  若是超過十人,或是吐蕃人的長相,想要繞路進入大唐境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崔先生這長相、氣度、言談舉止,一看就是大唐人。

  加上主僕都算上才四人,所以,他們繞路從其他地方進入大唐,是完全可行的。

  他們的第一站地,是先去找了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地方就在幽州境內的清河,這裡是清河崔氏的老家。

  雖然清河崔氏早就通過這些代,將「觸角」伸向了大唐各地,甚至也有一些出海之人、去其他小國之人,但清河對於清河崔氏來說,依舊是很重要。

  所以跟范陽盧氏一樣,清河崔氏也有專門的長老負責老家的事,祭田連綿,一片片的房屋形成了祖屋。

  在清河,有專門的一條街,都是清河崔氏留在老家的幾支族人在住。

  不過清河崔氏的長老,卻沒住在縣城裡,而是住在了近郊的一個大宅子裡。

  說是大宅子,其實這裡就是一個看起來集備森嚴的城堡。

  因凡是傳承久的世家,都曾經歷過不止一兩次長久的戰亂。

  所以凡是世家,哪怕是小世家,在「根」所在的地方,往往都建有城堡。

  這城堡,往往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城池,外面有護城河,前面有吊橋。

  說是城堡,裡面也像是個大莊子一般,有一些田地,可以在自己種植一些高產的糧食,可以養一些雞鴨鵝。外圍是高高的幾層,既是房屋,也是儲兵之處。

  清河崔氏作為五姓七望之一,自然也是如此。

  崔先生帶著兩個僕從,四人騎馬抵達城堡外面時,崔先生就道:「去叫門。」

  吊橋是吊起來的,若是裡面的人不放行,他們這四人也沒辦法游進去。

  「裡面的人可在?我家主人乃是博陵崔氏子弟!還請向你家主人稟報!就說,博陵崔氏的崔七郎到訪!」

  隨著這一聲喊話,裡面的人頓時就聽到了。

  聽到的人也迅速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裡面的主人。

  住在這裡的長老,名叫崔游山,他微微蹙了下眉,坐在椅子上卻沒動,只自言自語道:「博陵崔氏?崔七郎?哪個崔七郎?」

  若說他認識的那個崔七郎,不是死在了流放途中嗎?

  若說是現在這個博陵崔氏的七郎,他都不認識啊,對方為何會突然出現?

  「你可看清外面的人了?」崔游山問道。

  僕從恭敬回道:「老爺,小的看了,似乎……似乎有些像過去的那位崔七郎。」

  過去的那個崔七郎?

  崔裴良?

  這麼說,當初崔裴良其實沒死在流放途中?

  甚至其他被流放的博陵崔氏嫡支子弟,也大多存活下來了?

  也是,博陵崔氏可是與他們清河崔氏一樣,都是五姓七望之一,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後手呢。

  「他們就來了四個人?」不過,出于謹慎,崔游山還是又問了一下。

  「是,他們就來了四個人,騎了四匹馬。」僕從忙回道。

  「只來了四個人……好!」崔游山立刻說道,「請他們進來!」

  隨後,就直接去了議事廳,讓人去準備茶點,等著那位「崔七郎」進來。

  等到「崔七郎」只帶著一個僕從從外面走進議事廳,崔游山上下打量他,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哎呀!竟真是七郎!七郎,快坐下說話,與我說說你是如何逃出去的,你父兄他們可還好?」崔游山忙說道。

  崔裴良也沒去管面前這人的驚喜,是真心還是假意,他一笑,先朝著對方行了個晚輩禮,隨後才坐下,對崔游山說道:「伯父,一言難盡啊。」

  隨後,就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崔裴良自稱,因著被流放的地方比較多,很多嫡支子弟都被分散開來,有的遭遇慘,有的則因為後手到位,而被替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