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又在說什麼呢?」
就在房家兩兄弟說話時,不遠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人沒說話,但走在右邊的少年卻冷笑一聲,來者不善地開了口。
房家兄弟立刻望過去,眼裡划過一絲警惕,但面對著這幾人,他們臉上卻都帶著笑。
這幾個人,雖然大多或是朝臣的庶子,或是朝臣的侄子之流,但在身份地位上,卻都明顯比房家兄弟這種旁支的庶子更高一些。
所以面對這幾人,房家兄弟縱然心中不滿,卻不敢當面顯露出來。
來的這幾人,被簇擁在正中央的,是鄂公尉遲敬德的侄子,尉遲亮。
旁邊開口說話的,是高士廉的小兒子高慎行。
另外兩個,分別是屈突通的侄子屈雲海跟李孝恭的小兒子李崇忠。
之所以尉遲亮明明是尉遲敬德的侄子,卻反倒是這幾人小團隊裡的老大,跟這位本身生有巨力有關。
因著武力過人,所以讓這幾個小夥伴都當他是兄弟,赫然一個小霸王。
其他二世祖們,多半都是其他朝臣的族侄之類,這幾人的家世以及受寵愛的程度,是這些人最強的。
所以,之前房家兩兄弟的做派,也是讓這幾人最看不過眼。
這幾人之前就故意言語嘲諷這二人中做弟弟的那個,使得他心情糟糕。
如今,再次過來,顯然又是來找茬了。
「幾位,我們兩個就是在甲板上透透風,聊聊這路上的風景罷了。」房家兄弟中的哥哥,忙解釋說道。
弟弟也跟著說道:「我是有些暈船,所以來透透風。」
「暈船啊,你早說啊。」尉遲亮嗤笑一聲,開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不服氣我們方才說的,所以不高興了。」
「這倒是沒有,尉遲兄說的在理,這次我們去幽州,幾十人本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自然是要共進退才是。」做弟弟的忙再次說道。
這態度,不可謂不好。
這也讓尉遲亮還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這二人還算識相!
他心情不悅,卻也沒想著逮著慫貨欺負。之所以之前言語諷刺對方,也是因為他們幾個被迫前往幽州,心情實在是不算好,隊伍里又有人故意挑撥,這不就一股火朝著房家兄弟發過去了?
誰讓這兩個人恰好在剛上船時,說了什麼期待幽州之旅,這做派,這所說的內容,如何能不讓心裡憋著火氣的人心裡生氣呢?
可不就是對著他們發了嗎?
見他們乖乖認慫,雖然心裡依舊是看不上,但尉遲亮幾人還是放過了他們。
尉遲亮淡淡說道:「你們可要記住此刻說過的話才好,不要到了幽州,就立刻忘了這番話。」
房家兄弟忙保證不會忘。
尉遲亮覺得沒趣兒,就帶著幾個兄弟走去了船尾。
船尾這一片無人占據他,他們懶得回船艙,就讓人在船尾搬了桌子椅子,擺上水果,一邊慢慢吃著,一邊閒聊。
其實他們剛上船時也挺興奮的,可水上的這風景,第一天看還成,第二天看也還成,可要是天天看,看久了,那是真的會膩的!
這幾人現在就無視風景,只聊著關於幽州的話題。
一提到幽州,哪怕如今在長安城裡到處都是幽州的商品,可大多數人對幽州的印象,依舊是苦寒、貧窮,邊境,是一個被發配了才會來的地方。
他們這些人,原本好生生的在家裡待著,偏偏被家裡的人給挖出來,被威逼利誘著往幽州去。
初時,他們故意磨磨蹭蹭,就是不想提前去幽州,不想去那個地方。可再怎麼拖,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們不得不登上了去往幽州的旅途,陸路走了沒幾天,就登了船。
以現在的風向跟船隻的行駛速度,據說一個月左右就能抵達幽州。
而現在,距離幽州已是不遠了。他們已是進入了北方的地界。
兩岸的風景,之前遠遠望著的,跟現在遠遠望著的,給人的感覺都不同。
他們現在所能看到的岸邊,都很是貧窮落後。
這也符合他們對北方各地情況的想像。
如果他們只是來閒遊一番,這種見聞雖不是極痛快,但也能稱得上是有趣。
可他們並不是來閒遊的!
他們至少要在幽州待個兩三年!
估計要等幽州王迎娶長樂公主的時候,他們才能回長安!
甚至就算是跟著幽州王回了長安,距離徹底調回去,也遠著呢!
一想到他們未來幾年時間,都要在幽州那種地方度過,這幾個公子哥兒就都痛苦糾結了起來。
高慎行就皺著眉說道:「你們看看,這就是咱們未來幾年可能要待的地方,如果幽州比這裡還窮,我就真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了。只要一想到要在那等苦寒之地待上幾年,就覺得我們不是去學習,而是去服刑。」
屈雲海冷笑道:「說是學習,不就是去服刑?幽州這地方,過去可是是犯官們發配的地點之一!就算這地方如今已是發展起來了,可距離幽州王去幽州,連兩年時間都不多,便是發展,又能發展多少呢?就怕我們去的地方,也就是一些工廠工坊還算繁華,其他地方恐怕是蕭條得很!」
李崇忠則關心著另外的一件事,他有點苦惱地說道:「這些我覺得還不是最可怕的,你們想想,幽州這地方,是在最北邊,比這一片還要更北!更北的地方,只怕冬天會很冷,聽說能凍掉耳朵那麼冷!我可是最怕冷的,到了北方,這日子還怎麼過?」
尉遲亮聽著他們三個抱怨,冷哼道:「看你們這點出息!放心吧,幽州這裡有火炕,咱們在長安用的火炕,就是從幽州傳出的!有這東西,再冷也冷不到哪裡去,大不了我們冬天不出去就是了。」
李崇忠卻覺得這個想法太天真了,他說道:「我們既是被送去幽州學習的,只怕要跟著人做事,這一年到頭的,除非是休沐,否則,便是大雪沒膝,我們到時候也是要出門的。」
他的話,讓另外三人都臉色微變。
畢竟他說的事極有發生的。
尉遲亮冷笑道:「倒時我們就是不出門,裝病,裝病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