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讓你們跟上。」對方的騎手再次回來,對崔三公子二人說道。
忠叔就對崔三公子說:「上馬車吧,我趕了馬車過來。」
崔三公子點了下頭,跟著上了馬車。
他們的馬車看起來沒什麼特殊標識,很是低調。
本來他乘坐的馬車,都會有崔家的標識,這既是身份的象徵,也是對路人的一種警示。
一般來說,路人看到有著世家標識的馬車,都會主動讓路。
這在這時代,是十分理所當然的事。
哪怕是張允濟這樣的人,也不會覺得百姓避讓權貴有什麼不對。
崔三公子沒有乘坐有著標識的馬車,也不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有什麼彆扭,而是因為博陵崔氏與幽州王之間的關係既糟糕又微妙。
崔三公子最近一直住在新二區的客棧,為的就是能天天來圖書館看書。
來給他送東西的僕從,自然也就順著崔三公子的意思,將馬車換成了普通樣式的馬車,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免得被幽州王的人發現。
此刻他們乘坐著這樣一輛低調的馬車,倒也有了別的好處。
那就是,他們的馬車跟在幽州王車駕後面,並沒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路人有些眼尖的,也只是認出了幽州王的車駕。
幽州王的車駕走在前面,後面陸續跟著一些馬車跟行人,崔三公子的車很自然的融入其中,絲毫不顯。
等出了新二區,朝著新一區走去的時候,迎面還來了一輛車,並一些騎士。
這些騎士看架勢,都是很彪悍的,而那輛車的標識,也證明了這是博陵崔家的馬車。
忠叔原本在趕車,遠遠看到那群人後,忙將自己戴著的毛帽子朝下面扯了扯,又拉高了圍巾,將自己那張臉遮擋了大半。
那群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走了過去,直到那群人走遠了,忠叔才忍不住對著身後馬車裡的人說道:「三郎,那群人怕是去找你的。」
「我知道。」
崔三公子方才也掀開車簾一角,向外小心翼翼看著。
從他們這輛車擦肩而過的那群人,其中有幾個人,崔三公子是認識的,正是他們家裡,跟著他大哥的僕從。
他大哥可不住在新二區,而那群人所去的方向正是新二區。
若是他沒猜錯,他大哥是想要將他從新二區接回家去吧?
他與大哥、二哥的關係很一般,大哥二哥都是一母所生,他雖也是嫡子,卻與他們不是一個母親,更因為年齡相差十幾歲,沒什麼感情交流。
大哥突然派人來接他,這裡面或許有事吧。
他懷疑他父親那邊已是被人控制了起來,只等著他也回去,再一起包了餃子。
想到這些,崔三公子就越發慶幸自己提前做出了決定。
馬車前後行著,終於會到了新一區。
在新一區的住宅區,也就是秦陽的住處門口,秦陽先下了馬車,然後吩咐道:「將那位崔公子請到廳里來。」
隨後就先走了進去。
崔三公子跟僕從抵達時,僕從被帶去了僕人休息的地方,崔三公子一個人被領到了廳里,去見幽州王。
他到的時候,秦陽已經坐在了那裡,問道:「你是崔家旁支的公子?哪一支?有何事要與本王說?」
有人搬來凳子,請崔三公子坐下。
崔三公子其實不太習慣這種高高的圓凳,但在人家一畝三分地,自然是客隨主便,於是就直接坐下了。
他有些憤慨地回道:「大王,我是博陵崔家萬字的一支,名崔萬庭,往上數,祖父那時恰是崔氏的嫡脈。萬庭求見大王,是想向大王訴冤!」
「哦?有何冤屈?」秦陽挑了下眉,說道。
崔三公子說道:「家父曾與我說,大家主野心勃勃,欲對大王不利。他雖不贊同,但人卑言輕,無法阻攔。這次家父出事前,正是受了大家主的邀請,聽家父提及,受到邀請的不僅是他以及其他五位與家父關係不錯的叔叔伯伯,更有其他旁支掌事人。」
「你父親出事了?」秦陽暫時止住了他的話,有點驚訝地問道。
「是!」提到父親出事,崔三公子就心中憤慨。
他雖不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但或許是因為他最近常常去圖書館瀏覽群書,而他父親就喜歡這一點,所以在出事前,曾與他見過面。
他所說的那番話,正是他父親出事前與他說的。
這也是讓崔三公子剛才下定決心不回去的原因。
他父親曾說過,原配夫人的家族,與大家主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初之所以會娶原配夫人,也是因為那時候還年輕,受制於人。
若真出事,大公子與二公子必定會聽信母族的話,倒向大家主。
而崔三公子從父親那裡聽說的那些事,若是被那些人知道,會不會被殺人滅口,都不好說。
此刻,他就在秦陽的跟前,將聽說過的那些內容,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包括他父親曾提過,大家主似乎與草原的人有些牽扯。
「……只是那時家父也沒有證據,只是與我說,讓我以後小心些,不要與嫡支走得太近。現在想想,或許家父已經預感到了一些事……」
可父親還是死在了大家主的手裡。
事到如今,他是絕不信父親是死在了七堂伯的手裡,七堂伯與父親關係那麼好,為何要害父親?
而且還是這種同歸於盡最後被大火焚燒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崔氏家主,在你父親出事前,開了個大會,你父親也在被邀請的行列中,包括一同死去的另外五人?結果當晚,他們就都死於內訌?所以你不信他們是內訌,你來找我,是希望我查出害死你父親的真正兇手,為你父親報仇?」秦陽聽完後,做了個總結。
崔三公子先是點了下頭,隨後又說:「大王,此事背後,也必有著大陰謀,或許就關係到了大王您的安危。大王若是不嫌棄,我願為大王做事,只求大王能在事後為我父親報仇雪恨,若我也死了,也請大王為我一併報仇。」
他還真是這麼想的。
如果一定要死,那他一定要死得有價值一些,起碼不要像是豬羊一般,被人當做牲畜宰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