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出了什麼事？」
就在他們說話的工夫，緊跟其後的馬車裡，已是有人問道。
聽聲音還挺洪亮，正是張允濟的母親。
張允濟忙回道：「母親，幽州王為從老家來的人準備了宅子，這不，派人來接我們過去？母親，您怕冷，就別出來了，等到了新一區再說。」
新一區？
這怎麼又冒出個新一區？
以為他們是直奔幽州郡城而去的老夫人，此刻就有點懵逼。
但當著外人，總不好再問什麼。
老夫人只能應了。
張允濟對新一區充滿信心，不，確切地說，他是對暖氣充滿了信心！
「這就走吧。」他當即對來接人的人說。
那幾個騎士立刻點頭，請張允濟上馬車，隨後就在前面帶隊，直接帶著他們拐了個彎，直奔新一區。
等到進入了新一區的地界，從商業街的路上一過，原本還覺得幽州再怎麼發展也就是那樣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神情。
張允濟掀開車簾時，甚至能聽到外面的竊竊私語聲。
這種場面對他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他過去面對那些初來幽州的人才時，那些人才的反應，也幾乎是這樣。
先是對幽州有些輕視，可等一看到了新一區跟新二區的圖書館，立刻就驚為天人，立刻就扭轉了印象。
再等在幽州多待一段時間，這些人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幽州「吹」。
摸著良心說，幽州的發展固然快，但其實也沒好到能讓人成為吹子的程度。之所以能達成這種效果，其實還是因為「先抑後揚」。
因為在來之前，那些人對幽州的印象實在是過於糟糕了。
所以才會在見識到了幽州繁華跟與眾不同的一面後，對幽州大吹特吹。
這樣的聲音，既讓張允濟這個幽州刺史面上有光，但同時，也給了張允濟更大的壓力。
為了不讓後來者對著幽州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才會拼命幹活，要將幽州治理得更好！
此刻，聽到自己的家人、僕從，也正處在「第二階段」，張允濟下意識就有些心情複雜。
這種複雜的心情，在他們來到了住宅區，在兩棟樓房的中間停下時，達到了一個頂峰。
聽著幾個兒子對著周圍這一片宅子居然都是大玻璃窗而暗暗震驚，看著僕從們左右環顧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他就有點臉上發燒。
這可真是，既得意，又丟人，冰火兩重天啊！
「兒啊，這裡就是新一區？就是這兩處宅子？」
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車，黃氏忙走過去，陪在老夫人身邊。老夫人忍不住問了兒子，目光落在大玻璃窗上，有些擔憂。
這樣的宅子，看著實在是有些過於好了。
但這種好，卻沒辦法帶給人暖意。
就那一扇扇的大窗戶，她有點見識，知道上面是鋪著玻璃或是琉璃的，並不是透風的。
但這麼看著，就感覺冷啊。
這沒有窗戶紙擋著的窗戶，真的能保暖嗎？
她的兩條腿，下意識又酸痛了起來。
更讓她擔心的是，她一睡就喜歡上的那個火炕，應該沒辦法在這種小樓的房子裡建造吧？
沒有火炕，這冬天的日子，怕不是要很難過喲。
但這地方又是幽州王親自派人指定給他們張家人的，若是他們不住在這裡，會不會讓幽州王不高興？
幽州王會不會因此給她兒子穿小鞋？
這都是老夫人腦海中快速閃過的念頭。
但面上，老夫人卻只是輕輕蹙了下眉。
聽到老夫人的話，張允濟並不知道自己親娘在這一刻腦補了多少內容，他笑著回道：「就是這類，是吧？」
後面一句，他是問著帶他們來的人。
為首的騎士立刻回道：「回張大人，正是這兩處，裡面已是有人做好了吃食，就在這個宅子裡。」
「這一套，是給老夫人、刺史夫人以及幾位公子住的。這邊的一套，則是給隨行的僕從們住的。」
介紹完，騎士就告退了。
「母親，先進來吧。」張允濟見自己娘親站在原地沒動，忙提醒道。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就拍拍黃氏的手，向里走去。
其他的人，張允濟只讓大丫鬟跟管事跟著進來，其他僕從都去另一套宅子。
按照大王的貼心，兩邊應該都已是準備妥當了。
進了第一套宅子，一樓的門是虛掩著，裡面有兩個婦人已是將飯菜都端出來，擺在了大廳的幾張大圓桌上。
見到人來，忙走過去，向著進門的人行禮。
張允濟一問，才知道她們是附近廠子大食堂的人，這次是臨時被調來幫忙的。
給了她們賞錢，她們便告退。
「母親，請上座，先吃飯吧，吃飽喝足之後，再說別的。」張允濟忙說道。
老夫人此刻的神情，卻難以掩飾的露出了驚愕之色。
「這……這房子裡……怎麼會如此暖和？」
她甚至直接就問了出來。
張允濟這才感覺到，這屋內的確是很暖和，如春天一般溫暖。
外面是寒冷的天氣，屋內卻是那種讓人輕易察覺不到的暖意洋洋。
張允濟忙說道：「母親，這宅子裡裝了暖氣。」
「暖氣？暖氣又是何物？竟能讓屋子裡都這麼暖和？可是像火盆一樣，是燃燒了什麼？」
老夫人說著，四下觀看，一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在燃燒的樣子。
這副老小孩的模樣，讓張允濟心情越發好起來。
他帶著老夫人走向了廳中的一角，示意老夫人去觸摸一個精緻的壁櫥。
老夫人的手才觸碰到，就忙一縮。
「母親，這東西，暖和吧？」
「暖和。」
「這立面是管子，管子裡是流動著的熱水，這整個地區的地底下，都埋了這種管子。附近有人集中燒水，日夜不停。水就順著管子流淌下來，凡是流過的地方，就會帶來溫暖。這就是所謂的暖氣。」
張允濟的解釋，讓聽到的人都嘖嘖稱奇。
他們還從不曾聽說過暖氣這東西。
之前只見識過火炕，原本覺得，這火炕已是極好的發明了，沒想到立刻就見識到了一個比火炕更好的東西！
原本腿是隱隱酸痛，此刻進入這個屋子，都不必坐在炕上，腿就已是舒服了起來。
老夫人忍不住贊道：「暖氣比火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