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怒罵著還不解氣，直接上手捶了長子腦袋一下。
長孫沖忙求饒：「爹！您再捶，兒子就更蠢了！」
「你還知道你蠢？」
長孫無忌冷笑道：「反正已經夠蠢了，你爹我不介意讓你更蠢一點！」
「爹！我知道錯了！」
「那你說，你錯在哪裡？」長孫無忌冷聲問道。
那麼說不過是長孫沖的一時狡辯。
此時哪裡說得出來？
長孫無忌怒而再次揍起了長子。
揍完了，告訴對方：「過兩天你就收拾一下，帶著商隊去幽州。」
「什麼？去幽州？不！我不去！」
一聽這話，剛剛才跪下的長孫沖直接就跳了起來。
被長孫無忌瞪了一眼，再次跪下來。
「爹！我不去！」長孫沖抗議道。
「幽州是秦陽的地盤！兒子去哪裡，那不是羊入虎口了嗎？」
「你還知道自己是羊啊？那代表著你還沒蠢到家！」
看著長子這副蠢樣，長孫無忌真是有些無法直視。
偏偏在兩個兒子裡，長子已算是沒被養廢的那一個了。
相比於次子的性格，長子未必就不能扳過來。
回想著自己之前被世家坑了，次子還能跟幾個世家的庶子玩在一起，長孫無忌就有些心寒。
倒是長子，雖是蠢，起碼還知道關心一下老父親。
與世家子弟的牽扯也沒那麼多。
想到這些，他就放低聲音，教起了兒子。
「你弟弟算是廢了，我只能拘著他，不讓他出去惹禍。」
「你呢，欺世盜名，在讀書人跟世家這裡，名聲也壞了。但未嘗不是沒有別的出路。」
長孫沖低垂著頭聽著，聽到這裡，就嘀咕道：「可兒子之所以壞了名聲，不就是因為秦陽嗎？」
「你啊！」
長孫無忌望著長子，還有點失望。
混到如今這個地位，長孫無忌也不可能真如外界說的，靠著裙帶關係。
他的確有著本事，之前也的確為了權勢，為了爭嫡之功，將秦陽當做了眼中釘。
眼下回頭來看，他才恍然，自己這個做爹的，實在是不稱職啊！
兩個兒子都養成了這樣！
莫說是跟秦陽比，跟其他同僚家的兒子比，這兩個兒子也大大不如！
眼前跪著的，是他的長子！
是將來要繼承他長孫家的兒子。
可這個兒子被他教養成了什麼樣？
心胸狹窄，欺世盜名！
沖兒居然覺得，被揭露了冒名的事，是別人的錯？
「我的確是沒教好你們。」
長孫無忌嘆一口氣，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
長孫沖哪裡見過父親這副模樣過？
他忙跪爬兩步，抱住了長孫無忌的大腿。
「父親，是兒子錯了，兒子知錯了！兒子不該冒名頂替裝成才子，兒子以後一定好好讀書！」
「先學做人，再讀書吧。」
對著自己的兒子，長孫無忌嘆道。
這樣的父親，真是讓長孫沖感到陌生。
過去時，他無數次陪在父親身邊。
父親從不避著他吩咐一些事情，耳濡目染，長孫沖自然也就覺得，給自己添點光彩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要能達成目的，過程也不重要。
為何父親現在又改了說辭？
帶著這個困惑，兩日後，長孫沖踏上了北上之程。
掀開車簾回望漸漸變小了的長安城，長孫沖眼裡帶著茫然。
父親讓他去幽州，到底是何用意？
坐回馬車裡，想到幽州那裡如今是秦陽的地盤，長孫沖就心情糟糕。
之後的日子，果然他猜測的一樣糟糕。
入冬後趕路，那是真叫一個受罪。
好在長孫家不缺銀子，所以他才能好好的在臘月之前來到了幽州。
「大公子，前面就是幽州境界了。」
這天，就在長孫沖正在馬車裡打盹時，馬車旁的護衛提聲提醒了一句。
長孫沖懶洋洋地回道：「不就是到了幽州嗎？有什麼好說的。」
想也知道，幽州那地方，必然是更窮！
就算是秦陽，也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個月時間裡，就帶著偌大的幽州直接起飛吧？
那對方豈不真成了神仙了？
馬車裡的大公子不以為然，但外面商隊這些人，眼睛卻都不夠看了。
「那是啥啊？」
「城牆好高啊！」
「他們戴的都是毛帽子吧？我記得出發前在大唐商超里看過，一兩銀子一頂！這裡居然人人都戴得起？」
入眼的很多新鮮玩意兒，讓人目不暇接。
這樣的對話聲多了，也讓馬車裡的人有了一點察覺。
長孫沖微微睜開眼睛，皺著眉直起身。
挑開車簾，他發現車隊已經進了城。
「這裡是哪裡？郡城？」
看著兩旁的建築，以及地面上一條整潔無比像是整塊石頭鋪成的路，長孫沖愕然問道。
一旁的僕從回道：「哪兒啊，大公子，這裡就是幽州邊上一座小城，離著郡城還有幾天路程呢。」
「你說這裡是小城？這裡？」
「停車！」
隨著長孫沖一喊，馬車停下。
長孫沖從裡面跳下來，他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地面，又眺望遠處。
這一望無際的一條馬路，這是用的什麼玩意兒建的？
「這是什麼路？石頭？」
這世上居然有這麼長一整塊的石頭？
長孫沖驚愕不已。
路過的本地人，卻都對他們的反應習以為常了。
一個老漢就笑呵呵地停下腳步，回道：「這是水泥鋪成的馬路。」
「水泥鋪成的馬路？水泥是什麼？」
長孫沖聽了不僅沒恍然大悟，更迷糊了。
一旁的僕從卻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向長孫沖解釋道：「大公子，水泥是幽州王發明的一種東西，據說能蓋房子能修城牆，之前老爺跟您提過的。」
額，這不是他爹說了太多，他有些根本就記不住嘛。
長孫沖有點尷尬，還有點煩悶。
秦陽，秦陽，又是秦陽！
怎麼什麼地方都有秦陽？
可這馬路這水泥，又是真好！
從一進城，他就感覺到坐在馬車裡舒服了很多。
這樣的路，對長途跋涉的人來說，太友好了！
可這又是秦陽的傑作！
內心糾結無比的長孫沖，只能皺著眉說道：「行了，我想起來了。」
想立刻轉身回去，但想到他出來前，他爹的提點，他只能忍著鄙夷，對那個老漢道了謝。
而這一幕，恰好被秦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