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煦的二月春風中,兩輛馬車從蕭家莊子漸漸駛離,一前一後往洛陽方向而去。
不消說,這馬車裡,坐的就是新上任的斂財官,蕭寒是也。
在好不容易熬過了繁瑣的正月時節後,一到天氣轉暖,蕭寒立刻就跟出籠的鳥雀一樣,衝出牢籠,向著江南進發。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哈哈,好詩,好詩!」
蜿蜒的大路上,坐在車廂里的蕭寒大笑著對薛盼炫耀自己的「新作」。
不過,還不等薛盼對這首詩表達出該有崇拜的之情,車廂前頭的帘子,卻猛的被人掀開了一個角。
「侯爺,確實好濕!!我戴著斗笠都沒用,眼看這雨下的越來越大了,要不咱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吧……」已經被淋濕半個身子的小東從外面探進腦袋,可憐巴巴的對蕭寒說道。
蕭寒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後,他一點一點的轉過頭去,一雙眸子裡充斥著叫做殺氣的東西……
這該死的混蛋,自己好不容易醞釀半天才升起來的一點意境,被這麼被他一頭拱的稀碎!
那感覺,就跟豐收的玉米地里,突然衝進一頭野豬一樣,怎麼看都是大煞風景!
「呃……告辭!」
猛然間看到蕭寒兩眼冒火的模樣,小東頓時有些傻眼!雖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但依照多年對蕭寒的了解,讓他依然在一隻大腳的來臨前,把腦袋從車廂里飛快抽了出來。
「哎呦,小子,有種把腦袋再伸進來,我給你加個buff……」蕭寒氣急敗壞的怒吼。
外面的小東可憐兮兮的抱著馬鞭:「嗚嗚……侯爺我錯了!你的巴福自己用吧……」
「哈哈……」薛盼看著這倆活寶,大笑出聲。
伴隨著綿延細雨,蕭寒的馬車上載滿了歡聲笑語,一陣陣的笑聲隨著春風飄到後面,聽在胖廚子的耳朵里,讓他的嘴角不禁也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哈哈,老裘,你看咱侯爺出來後多開心!」
「嗯。」
「哎,你說這次去江南,侯爺真是去賺錢的。」
「不知。」
「你能不能多說幾個字?別兩個字兩個字的蹦?」
「不能!」
「你……」瞅著面無表情的老裘,胖廚子在心中狠狠地比了一個中指,當然,要不是打不過他,這中指一定會比在他的眼前!
如此,沉默了一陣,胖廚子耐不住性子,自顧自的掀開了一角帘子往外看去。
「哎?怎麼轉彎了?」
「躲雨!」
「躲雨?那麼多大樹,隨便待一陣就行了,這要去哪裡躲雨?」
「不知。」
「餵?我說你夠了昂!成天弄幅臭臉給誰看?笑一下會死?」
「笑一下不會死!」老裘瞥了胖廚子一眼,終於捨得多說幾個字了,「不過,在樹下躲雨,有可能會死!」
胖廚子見老裘肯好好說話了,頓時就來了興致,指著外面路邊的大樹說道:「切,騙誰呢?我從小到大,在樹下躲過那麼多……」
「咔嚓!」
一道雪白的春雷瞬間打斷了胖廚子話,讓他本想講述自己躲雨經驗的想法,全部憋在了肚子裡。
「劈…劈樹上了!」
胖廚子結結巴巴的指著不遠處,在那裡,一顆參天大樹緩緩的倒下,隨後,大火突起……
「老……裘!是誰說的,不要在樹下避雨?」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胖廚子呆呆的問道。
老裘沒出聲,因為此時,他也是滿臉的震驚!
當初,他在火藥作坊的時候聽蕭寒說過,天上的雷電願意打高處的東西,比如高塔,大樹。
但要說親眼看見,這還是第一次!
愣了半天,好不容易回過神,老裘這才慢慢的回答道:「是侯爺說過的。」
「哦,那就沒錯,那就沒錯!」聽到是蕭寒說的,胖廚子心中最後一絲疑慮頓消,使勁點點頭,卻是再不敢多說什麼。
不遠處的那場雷擊,蕭寒自然也看到了,在大吃一驚之餘,他也不敢再耍寶了,趕緊一個勁催小東,讓他趕緊找躲雨的地方。
畢竟,淋點雨不算什麼,但打雷的那片雲現在可就在頭頂上轉悠,誰知道它下一個雷會打到哪裡?
「阿米豆腐,我兩輩子都沒做過虧心事,千萬莫要劈我!阿門,阿窗……」
「誠心的禱告」了一番,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禱告出現了作用,在身下馬車一陣極速的趕路過後,前頭終於傳來小東興奮的聲音:「侯爺,前面有個山神廟!咱可以去那躲躲雨!」
「什麼,山神廟?」
不知怎麼,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個浮現在蕭寒腦袋裡的,豁然是後世某些無良導演拍的無良鬼片。
天曉得他們為啥都那麼喜歡在破廟,破觀里拍這種片子,不是成心嚇唬人麼?
不過想歸想,蕭寒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能找到個避雨的地就不錯了。
更別說山神好歹也是神,天上的雷神怎麼說,也得給同僚點面子,犯不上連它一起劈吧??
就在蕭寒還在左思右想之際,馬車已經淅瀝瀝的停了下來。
掀開帘子看看外面的雨勢,蕭寒便抽出早就準備好的雨傘,先護著薛盼下車,再一起跑進了廟裡。
在他後面,身形矯健的老裘已經緊緊跟上。
一路小跑著爬上了台階,直到跑進到了屋檐下面,蕭寒這才收起傘,喘著粗氣打量起一下面前的山神廟。
與想想中的不同,眼前的這座山神廟看起來極為完整,就連門窗的糊紙都是新的,跟電影裡那些倒塌了半邊的廟宇完全不同。
「或許是這附近還有人居住,所以還有些香火。」這般想著,背後已經傳來了一陣馬嘶聲。
蕭寒回頭一看,卻是愣子和小東忙著把馬從車上卸下來,好一起到廟裡避避雨。
山神廟的台階有些高,馬車上不來,所以等小東他們把馬牽上來後,老裘已經把緊閉的大門給「搞開了」。
邁過高高的台階,蕭寒小心的跟著老裘進到廟裡。
腳下,是一層薄薄的灰,不厚,在神像前的大香爐里,還胡亂的插著一些高香,看來真如蕭寒猜測的那般,這裡還有人過來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