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 年關

  薛收和羅士信這些人似乎都習慣了坐起而行,只要下了決定,他們便會立刻去執行,不會耽擱半分時間。

  但是同樣,這對於蕭寒跟程咬金這種懶人來說,最痛苦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

  在薛收來到客棧的第二天。

  外面的太陽還未升起,東方只露出一絲青色之際,羅士信便已經將爾朱煥跟橋公山,也就是那個大鬍子塞進了車廂。

  等到睡眼惺忪的蕭寒跟跟小峰,以及甦醒過來的商隊老大交代一陣之後,羅士信就已經跳上馬車載著兩人上了外面空無一人的大街。

  程咬金和蕭寒無奈,也只得上了一架客棧裡面的馬車,跟在羅士信的後面一起往南而去。

  而就在蕭寒離開不久,薛收在安排好那幾個跟爾朱煥一起被扣壓的人後,又跟王福畤低聲交談幾句,隨後也是秘密趕往了慶州。

  在幾人走後,外面的天空也總算亮了起來,歇業幾天的悅來客棧,也在今日重新開業。

  只是,那些迎來過往的客人都不會想到:就在他們所住下的這個小小客棧,曾經發生過一件足以影響整個世界的大事!

  回長安的路還算順利。

  一晃多日,蕭寒幾人便已經來到了距離長安不到百里的大路上,那兩輛堅持行進千里的馬車吱呀呀的碾開皚皚的積雪,在路上先後行來。

  「喂,老程!一會到了三原縣,先把我放下來,未來一個月,不!兩個月內,都不要找我,我感覺渾身都散架了……」

  蕭寒歪七豎八的躺在其中一個車廂里,裹著一層厚厚的皮襖朝車廂前面喊道。

  程咬金此刻披著厚厚的大衣,將自己打扮的跟一頭黑猩猩一樣蹲在車轅上。

  在他大大的腦袋上,還扣著一個說不出是帽子,還是褲管的東西。

  從頭頂一直包到了脖子,就在眼睛的位置留出兩個小孔,而且因為天氣實在太冷的緣故,口鼻位置,還有點點白色的冰霜掛在上面,看起來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滾你大爺的!老子趕…趕…啊嚏!趕車都沒說什麼!你坐車還有臉了?」本就凍得哆哆嗦嗦的程咬金在聽到了蕭寒的話後,不爽的心情立刻就被點燃了,差點跳起來破口大罵。

  不過,蕭寒倒是無所謂的懶聲答道:「那你讓我趕啊!我又不是不趕!」

  程咬金聞言怒氣更盛:「讓你趕?再趕溝里去?呸!俺老程在戰場上那麼多大風大浪都趟過來了,就眯個眼的功夫,差點被你弄死!你現在還想要再來一次?」

  「咳咳,我那不就是意外麼?意外……」

  被程咬金懟了,蕭寒只得是頗為尷尬的嘟囔了一句。

  其實他也不知道,趕車還要學習!不都說老馬識途,那長著一對大眼睛,看著挺機靈的馬,怎麼就瞎了眼,非得要往溝里衝去?

  「哼!」

  見蕭寒偃旗息鼓,程咬金也是冷哼一聲,不再搭理蕭寒。

  他現在要抓緊時間往長安趕去,按照路程,如果今晚不能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到長安,那他們又要在野外露宿一晚,那透骨的北風,想想就讓人渾身發顫。

  沒人說話了,蕭寒繼續在顛簸的車廂里百無聊賴。

  偶爾實在無聊,便探出半個腦袋,看看路兩邊有沒有什麼眼熟的地方。

  在他們這輛車後面,是羅士信駕著另一輛馬車,而那個車廂里,毫無疑問就是爾朱煥和橋公山。

  說起兩人,這一路趕來十多天,他們不是沒試過逃跑。

  但在到處都是白雪的冬季,兩人又如何逃得過程咬金和羅士信的追蹤?

  每次在發現兩人不見了之後,蕭寒就會收攏馬車,生火取暖,然後靜等兩人被抓回來。

  每每兩人被抓回來後,蕭寒煮的飯也就熟了,倒是不耽誤吃飯……

  一開始,幾人也就是把這種貓抓老鼠的伎倆當成遊戲,直到遊戲的次數多了,蕭寒都感覺煩了,這才商量著程咬金停了他們的伙食,狠狠地餓了兩人幾天。

  沒想到,這一下子也算是歪打正著,只是餓了三天,就把倆收拾的服服帖帖,再生不起逃跑的心,連帶著對蕭寒他們說的話,都聽從了幾分。

  哎,他們也苦啊!

  這種天氣不給人飯吃,簡直就是要了他們親命一樣!就這麼說吧,餓到第三天,車廂里的木頭上,都有了牙印!

  馬車一刻不停的往前飛奔,在傍晚時分,兩輛馬車終於駛入了茫茫的長安城。

  這一天,距離年關不過還有七天而已。

  天色昏暗,此時的太子東宮內,卻是一番張燈結彩,其樂融融之態。

  今夜,太子設宴,為諸位大臣踐行。

  因為從明天起,大唐的休沐便要正式開始,一些老家距離長安不算太遙遠的大臣,在飲完這次宴席後,也會告別長安,回老家團聚一番,待來年正月,才會重新歸來。

  「諸公,舉杯飲勝!」

  宴席首位,坐在矮塌上的李建成笑著舉起杯子,先朝四下示意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飲勝!」

  「太子海量!」

  「哈哈……」

  隨著李建成將杯子放下,諸多聲音便紛紛雜雜的傳了過來。

  已經醉意微醺的大臣也紛紛舉杯同飲,一杯接一杯,而後慢慢的醉倒在這片歡歌樂土之上。

  此時,在長安坊間。

  與喧鬧的太子東宮不同,李世民的府邸卻安靜異常,就算是偶爾有一兩個人進出,也是匆匆忙忙,臉上不帶半點過年的喜色。

  這不是今日才如此,實在是類似的場景,已經持續了很久。

  自從被李淵緩釋了兵權之後,李世民在朝堂上的影響力便一落千丈,同樣前來府中拜望李他的人,也是一日少於一日。

  任誰都看得出,皇帝對於李世民已經開始刻意疏遠,估計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與他走的太近。

  所以,在這個冬季,李世民感受到的不只是寒風的冷冽,更多的是人心的疏遠!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在李世民府邸的後門響起,在一陣狗吠聲中,幾個護院奇怪的上前打開後門。

  而後不久,兩輛馬車緩緩駛入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