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的時候,突然陰沉下來的天空竟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華美異常。
「小峰!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臭腳丫子放進來,老子一定打斷你的腿,很殘忍的那種!」
此刻,悅來客棧後面那溫暖的小院裡,蕭寒惡狠狠的聲音當先從中傳出。
被呵斥的小峰表情有些悻悻。
看著面前蒸騰的溫泉池子,他也很想跟蕭寒一樣悠哉悠哉的泡在裡面,但是貌似蕭寒,並不想跟他分享這份享受……
溫泉池子是蕭寒發現的。
他一開始住進來的時候,就覺得但凡有溫泉的地方,如果不建一個溫泉浴池供人泡上一泡,那就實在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所以,抱著這個念頭,他在小院裡一番尋找,果然在花圃中央,找到了這個用青石磊成的小池子。
看著這個匯聚幾條溫泉水的精緻浴池,蕭寒突然覺得,建造這裡的少東家,也有跟他同樣的品味,這讓他對這個所謂的少東家,又多了一點好奇。
溫泉上熱氣騰騰,天上的雪花碰到了那些蒸騰的熱氣,立刻便被融化成細細的水滴,落在身上,痒痒的,說不上難受,但也並不舒服。
所以,在淋了幾下後,蕭寒便索性把整個身子都埋進了水裡,只剩下一顆腦袋舒服的飄在水面上。
小峰被蕭寒呵斥的不敢把腳伸進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一邊無聊的用手來回撥著溫泉,一邊瞅著極盡舒坦的蕭寒。
「蕭大哥?」
「嗯哼……」
「你這樣,很像那誰啊?」
「哼哼,誰……」
「就是我家的旺財啊!你不知道,它在夏天的時候,就喜歡跑出去跳河裡!後來有一次天太熱,門也關著,它就不知怎麼跳到了水缸里,等我看到的時候,就看見一顆狗頭飄在水面上,那一大缸水,全成了泡狗……啊!!!」
剩下的話,小峰說不下去了。
因為某人已經惱羞成怒,從溫泉里跳了出來,帶著漫天的水花追殺過來……
「我不不是說你,我是說我家旺財!嗷……那裡不可以……」
花園中,一個裸男,抄著一根花枝子追殺一個獨臂男,一路的雞飛狗跳,一路的慘叫連連。
「哎,這傢伙是不是精力過剩了?」院子中的一個房間,程咬金打開小窗往外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奸笑著看向同屋的羅士信。
羅士信這時正在仔細的擦拭隨身的短刀,聞言抬頭的看了程咬金一眼:「你想做什麼?別忘了咱們的事情,不要節外生枝!」
程咬金神情一滯,隨後頗有些無奈的把窗關上,唉嘆一聲:「哎……」
小院子裡雞飛狗跳,而在客棧外面的大街上,一輛烏蓬車卻正碾著雪水緩緩駛來。
雖然,這時只是傍晚,但因為下雪的緣故,路上早就沒了行人,沿路的不少店鋪,都關了鋪子。
就連這悅來客棧,也早早封了大門,只在一邊留了一個側門,好供店裡的客人進出。
挽馬拉成乘的烏蓬車,在悅來客棧的門前漸漸停下,隨後,身形健壯的趕車人便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不過,不等他搬來矮凳,車廂門帘便被人從裡面掀開。
緊接著,一個身著素青色長袍,年紀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便當先跳了下來。
「哎,好端端的,怎麼下雪了?」
跳下車的年輕人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再抬頭看看面前氣死風燈下的悅來客棧招牌,嘆息一聲,便叫那車夫上前開門。
客棧裡面,掌柜的正打著哈欠,在一盞油燈底下計算著帳目。
「嘎吱……」
一陣門開的聲音傳了過來,掌柜聽到動靜,只當是出去的客人回來了,故然連頭也沒抬。
直到感覺有人站在了櫃檯前面,他這才不情願的抬頭道:「今日客滿了,客官請尋……少…少爺?!」
「怎麼了?見到我很奇怪?」青衫年輕人看到掌柜目瞪口呆的模樣,笑了笑問道。
掌柜的咧咧嘴,心中暗暗叫苦,少爺這一年到頭來不了幾次,他的院子也是一年到頭租不出幾次,可怎麼偏偏今天都趕在一起了?
「少爺,您,這怎麼有時候來這裡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年輕人,掌柜真希望他就是來轉轉,不過,這麼晚了,他來客棧只是轉轉?這怎麼看都有些扯淡。
果然,年輕人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就道:「經過,今晚在這休息一下!怎麼不方便?」
掌柜一個哆嗦:「方便,方便!就是少爺,那個蘭谷軒,今日剛剛租出去……」
「哦?」年輕人輕咦一聲。
「那個!不要緊,我立刻去讓他們讓出院子!」掌柜一橫心,剛要抬頭跑出去,卻聽自家少爺喊住了他:「行了,哪有客棧逐人的?給我隨便找一個房間就行。」
年輕人說的隨意,可掌柜卻依舊心中忐忑,堂堂王家的嫡長子,他要是照顧的不好,那後果……
小院裡,蕭寒這時已經穿好了衣服,慵懶的坐在椅子上。
在他對面,小峰頂著一個雞窩頭,滿臉的委屈:「不就開個玩笑嘛?下手這麼重,嘶,疼!「
「疼?疼就對了!」
蕭寒冷笑一聲,抓起一個桌上的柿餅,剛要咬下,突然想起今晚上好像喝了點酒,只得可惜的將柿餅放下。
「你爹回來了沒有?」摸了摸依舊濕漉漉的頭髮,蕭寒隨口問道。
這年頭,也沒個吹風機,大冬天洗個頭,頭髮半天都幹不了。
「還沒有!」小峰摸著被蕭寒揍的地方,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他不知道老爹匆匆出去幹什麼了,但他知道,他爹出去,一定很眼前的蕭寒有關。
實際上,現在全商隊的人都看出,蕭寒跟他們的老大有些不對勁。
只是如何的不對勁,倒沒人去追問。
跟了老大那麼久了,他們早就對自己的老大信服到骨子裡去了。
「還沒回來麼?」蕭寒聽到這,摸著下巴,心中突然有些煩躁。
算算出來也有半個月了,可這消息卻一點也沒弄到,實在不成,他估計就要真的直接往慶州去了。
「蕭哥,你這到底要做什麼啊?」看著蕭寒的表情,小峰到底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