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大地上,華夏民族是淳樸的,但他們同樣也是熱血的!
在這上下幾千年的歷史中,戰爭幾乎時時刻刻都在陪伴著他們左右。
在很多時候,打仗甚至已經被演化成為了一種藝術,在這種獨有的藝術中,再沒有比大勝而歸,更能讓人心曠神怡的了。
大唐官員翹首期盼,看著大軍沉悶的從他們身邊走過,直到李世民到達長亭邊上之時,大軍才在一聲號令下,慢慢停了下來。
長長的號角被力士吹響,渾厚的聲音直達天際。
李建成雖然早已經滿頭大汗,但看到李世民過來,立刻從亭子上起身。
臉上更是掛著一副和煦陽光的笑容,前去替李世民牽馬執凳。
衣著華麗的宮娥為將士們跳起了美麗的舞蹈。
朝中第一人的中書令封德彝,則率領無數內侍,捧著一碗美酒敬給了得勝而歸的將士。
寬闊的道路兩邊,無數官員作揖,百姓垂手,皆禮向馬上的那人!
此刻,仿佛萬千榮耀,皆集於李世民一身。
落在李世民身後數十米的蕭寒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按道理來說,這已經是身為人臣最高的禮遇!
但是這一切,如今怎麼看,都怎麼顯得那樣的虛情假意。
太子的笑容是假的,文武百官的恭維也是假的,就連那些宮娥跳的美麗舞蹈,都那樣的蒼白而無力。
只有那些興高采烈喝酒的將士,才能給這片虛假的天地,增加一點點真實度。
眼看著這一幕,一種莫名的心煩突然湧上心頭。
蕭寒心中很想直接驅馬離開這裡,但看到周圍激動的兵卒,又只得強壓下這股子煩躁。
「侯爺,您看……」
旁邊,小東突然輕聲喊了蕭寒一句。
「幹什麼!」蕭寒聞言,漫不經心的抬頭,順著小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在那裡,卻有一個身著紅衣,美麗到不可方物的女孩正甜甜的朝他笑著,正如當初在灞橋邊上的初遇一般!
「薛盼!」
蕭寒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心中所有的煩悶,在這一刻都消失的乾乾淨淨,似乎整個天地間,就只有他跟薛盼兩人而已!
「他終於安全歸來了!」看著蕭寒驚愕的模樣,薛盼站在老柳下緊咬著嘴唇,一雙美麗的眼睛裡已經飽含淚水。
或許沒有人知道,在蕭寒出征的這段時間,她究竟度過了多少不眠之夜!
曾經又是多少次,她一聽到門外的馬蹄聲,就會怕的渾身顫抖,生怕會有什麼壞消息從東邊傳來。
萬幸,老天還是開眼的,將他又完完整整的送了回來,薛盼感覺自己一輩子,從未像今天這般虔誠的感謝上蒼。
「女娃子,大軍歸來的時候別哭,不吉利!再說了,他是立功回來拿封賞的,你也高興一點!」
就在薛盼眼淚忍不住要奪眶而出之際,三朝元老笑呵呵的站過來對她說道。
「嗯,我不哭!只要他平安,拿不拿什麼功勞我都高興!」聽到聲音的薛盼背過臉,使勁的擦了擦眼睛,只是那些淚水卻不爭氣的越擦越多。
遠遠看著梨花帶雨的薛盼,蕭寒知覺心中一酸,他再也忍不住,跳下馬,大步流星就要往那走去。
「蕭寒,你幹嘛!」一直跟在蕭寒身邊的尉遲恭很快就發現蕭寒的異樣,飛快的跟著跳下馬,幾步便衝過來將他拉住。
蕭寒眼圈有些泛紅,使勁的掙扎幾下:「放開!這什麼狗屁功勞我不稀罕!」
尉遲恭一雙大手緊緊的抓著蕭寒不放,沉聲對他說道:「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是太子,以及陛下今天派的陣仗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你別想太多!」
蕭寒聞言,猛的停止掙扎的動作,回頭緊緊盯著尉遲恭怒道:「我想太多?你看看,這是什麼傻逼陣仗!你再看看那些人,還有那個李建成!
這是在迎接咱們麼?這明明就是在炫耀!秦王他是皇子,不是一個將軍!陛下也沒說一定要將皇位傳給他李建成!
現在倒好,咱們立下了不世之功,他們卻僅僅拿出迎接將軍的禮儀,這是什麼意思?將秦王當成打工的夥計在用麼?」
尉遲恭被蕭寒兇惡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手上不自覺的鬆了一點,不過很快卻又再次抓緊。
轉頭看了看四周嘈雜的環境,確定那些外人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後,尉遲恭再次低聲對蕭寒喝道:「行了,這些你知道,我知道,秦王也知道!
但是現在你想讓我們怎麼辦?帶著這些兄弟,打入長安,逼陛下把太子改成秦王麼?」
蕭寒聞言冷哼一聲:「怎麼不行?洛陽不都照打不誤?」
尉遲恭苦笑一聲,他只當蕭寒說的這句是氣話。
「忍忍吧,就當為了手底下那些拼死拼活的兄弟!那些榮耀咱可以不要,但他們卻不能不要!
秦王如今強顏歡笑,不就是為了讓將士們的功勞不打折扣?你總不想因為自己,使得他們這次臉上蒙塵吧。」
尉遲恭的話里也有些落寞,如今的場景,連他都能看的出不對勁來,更何況粘上毛就是猴的蕭寒。
在尉遲恭說出這句話之後,蕭寒的臉上很明顯閃過一絲猶豫,尤其是在看到周圍軍卒激動的臉龐,猶豫就變成了深深地嘆息。
高舉雙手,朝著遠處的薛盼做了一個「等我」的手勢。
蕭寒這下連大青馬都沒心情再上,落寞的混在一群兵卒中間,一點一點往前挪去。
「哎,人怎麼就不能為自己活著?」垂頭喪氣的蕭寒嘟囔了這麼一句。
一邊的尉遲恭看了蕭寒一眼,苦笑道:「只為自己活著的是畜生,不是人!」
蕭寒抬起頭,略有驚訝的看了尉遲恭一眼問道:「哦?你今天怎麼變聰明了?說的話也這麼有道理?」
尉遲恭的黑臉更黑了:「咳咳……其實,秦王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他昨天特意找我,讓我看著你,別讓你做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