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蕭寒聽到了甲一的評價,登時也是樂的心花怒放。
他不是無欲無求的神仙!
喝多了也醉,挨揍了也疼!
聽見別人誇獎,也會樂不可支。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蕭家莊子,是蕭寒來大唐兩年來,做的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甚至對他來說,面前的這一切,要遠比他在金鑾殿封侯更加得意!
畢竟面前的一點一滴,都深深浸透著他的心血!
在漢中,亦或者在洛陽,別人看他好像每天都悠悠閒閒,無所事事!
但是誰又知道,蕭家莊子裡發生所有大的變化,都會由張強寫進信里,千里迢迢送到他的手裡?等著他來做決定?
要不然,以撒手掌柜的管理方式,這裡也不會如現在一樣井井有條。
站在土丘上看著下面寧靜的莊子,蕭寒突然感覺有些累,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然不顧身上華麗的錦袍粘上泥土,指著莊子就對甲一說: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初,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這還是一片不毛之地!遍地都是荒野,就連糧食都種不活!記得當時,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認為我要守著這片荒地當一個破落侯爺!
但是這群人估計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我只用了一年,就把蕭家莊子變得比哪裡都富庶!而且它玩的,都是別人玩不了的!看看工部,兵部那堆混球紅眼的模樣,我就感覺渾身舒服……」
現在的蕭寒,就跟流落荒島十年後突然遇見了同伴一樣,話匣子一開,便再就停不下來。
甲一不喜歡坐在地上,所以就靜靜的站在蕭寒身旁,聽著他吐沫橫飛的講述著這裡的故事。
從一開始領著幾十號人開荒,一直講到工業區的建立。
當太陽完全落山,四周被黑暗籠罩的時候,蕭寒依然完全沉寂在當初白手起家的經歷中不可自拔。
在這期間,甲一一直安靜的聽著。
即使有些事,他們前幾日已經聽過了無數次,但是如今由始作俑者說出來,依舊是那樣的震撼人心!
當初在漢中時,他們弟兄雖然對蕭寒也敬畏有加。
但是說到底,還是敬畏他身上的各種光環!而且相處久了,一點一點褪去了那些神秘,懶散的蕭寒在他們眼中,也就是一個運氣好些的大男孩罷了。
這一點,一直到他們回到長安,來到這裡,才猛然感受到蕭寒所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以一人之力!獨立支撐起這整個莊子的建設,並且帶領著莊子,做到了全大唐都做不到的事情!
全天下,唯有蕭寒一人矣!
這幾日閒暇時間,甲一看過了在工業區一批一批製造裝備好的武器,也見識到了在軍中被封為絕密的大黃弩威力,更看見了許多之前連想都想不到的各種工具!
如果這些不是眼睜睜的擺在他的面前,真的打死他都想不到,這裡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少年所為!
並且,他今年才十八歲!
也就是做出這一切的時候,他才十六歲罷了!而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甲一看著蕭寒目光複雜,蕭寒此刻卻對周遭的一切都不聞不問,甚至連時間都已經忘卻。
本來,他只是想著借景抒情,隨便發一發牢騷,把憋在心裡的事情找人傾訴一下,畢竟有些事情憋久了,會把自己給憋壞的。
這個傾聽的最佳人選,本應該是張強,可是他竟然跑回了晉陽老家過年去了!沒辦法,現在只能拿甲一將就一下。
在莊子外的這個土丘上,蕭寒說了很久!
說完了莊子的建設,又開始說起了大唐的人。
這些東西,本不該在甲一面前說的,但是當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時候,蕭寒卻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一口氣吐了出來,甚至說到激動時候,還會跳起來對著長安破口大罵!
「一群白痴!還想著我掛了,你們就能光明正大的來繼承這裡?我呸!我是你爸爸?還是你是我兒子?憑什麼留給你們些不要臉的?」
「一個個內鬥內行,外斗外行!外面一群敵人到現在都沒倒騰明白,現在就忙著給自己爭權奪利?」
「就一個破長安罷了,尋思老子喜歡?老子親眼見過的城市比它大幾百倍!程咬金,秦瓊,他們是降將怎麼了?至於連封個將軍都給個虛職?怎麼不看看裴距那老不死的也是降將呢……」
「娘的,不就是怕我們和小李子來爭你們的權麼?逼著小李子去打洛陽?!哪個狗娘養的想出來的主意?當初,天下實力最牛的瓦崗寨打洛陽,打了整整一年!把自己都耗死了也沒能把洛陽怎麼樣,如今你們就這樣讓小李子去打?!」
蕭寒紅著眼睛朝著長安方向大罵一通,一直罵到口乾舌燥,這才停下。
舔舔發乾的嘴角,就在蕭寒想著再繼續罵一遍的時候,卻不想,後腦勺突然挨了一下!
這一巴掌雖然很輕,但是也成功惹火了蕭寒。
「誰!哪個王八……師父?」
猛的轉頭,蕭寒剛要發怒!不過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不知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一個個火把星星點燈的從土丘下一直延伸到他的面前,在火把下,那個有些蒼老的面孔格外熟悉,不是華老頭,又是誰?
「師…師父,您怎麼來了?」結結巴巴的喊了華老頭一聲,蕭寒小心的問道。至於剛剛的王八蛋三個字,早就吞到了肚子裡,打死都不敢再提。
「哎……走,回家。」
華老頭看著畏畏縮縮的蕭寒,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深嘆了一口氣,伸手攬住他的肩膀,一起往土丘下走去。
「蕭寒……」
「嗯?」
「師父知道你累!有什麼事情,不用自己一個人承擔!說出來,我們哪怕不能幫到你,起碼也好過自己悶著。」
「師父,我不累!」
「呵呵……好,不累就好!不累就好!」
送蕭寒回家的火把綿延的像是一條小小的火龍,無聲無息的走過莊子,對於這個年輕莊主對這裡做的一切,沒有人比莊戶們更加清楚!
沒有蕭寒,那就沒有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