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蕭寒有些鬱鬱寡歡。
他不是埋怨大牛他們辦事不利,實際上,他也知道沒人會拿生命開玩笑!
蕭寒只是覺得這一趟路程竟然付出了兩條人命的代價,其很大的原因在於自己!
隨行的甲一現在跟蕭寒已經很熟了,如今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默寡言,只看蕭寒有些抑鬱的面色,便嘆了一口氣,趨馬追上蕭寒。
「蕭侯,人命自有定數!你也不必太過自責。」
蕭寒搖著頭,放緩馬速:「我知道,但如果不是我讓他們去取藥草,事情就不會發生,他們也不會枉死。」
甲一抖了抖馬韁,轉頭看向蕭寒突然問道:「侯爺,你說這藥草是不是很重要,必須要拿?」
蕭寒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遲疑著回答道:「是很重要!但是說必須要拿卻也算不上,只是我不去拿,孫道長和大牛也一樣會去!」
甲一這下點頭對蕭寒說:「那就是了,這樣說來,事情早晚要發生!侯爺您大可不必自責,畢竟這個世上,人總是要死的!餓死,病死,戰死!都是死,我見過的死人,或者戰場上親手殺的人之多,您可能想像,都想像不到!如果每一個都要像你這麼內疚,那我早就死了八十遍了!知道您是菩薩心腸,見不得人不好,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永遠比死去的重要!」
知道甲一說的都是寬慰自己的話,但是它也確實起了作用,蕭寒起碼不再和剛剛那麼愧疚自責。
說起來,這也是蕭寒的現代觀念在作怪,在後世,哪裡容易這麼死人?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而在古時,人們卻往往把命不當回事。越是貧困,便越是如此!反正活著也是受罪,早死早托生,還能期盼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
心結解開了一點,馬蹄也重新跑了起來。
蕭寒等回到稻田那裡,立刻讓當初招攬獵戶的中年大叔去秦嶺看看究竟是誰遭了不幸,他準備親自去探望一下那些人的家屬,好減輕一點心裡的負罪感。
吩咐匆匆而來的呂管家準備兩份財物,好當這兩人的撫恤金錢,雖然錢財買不來起死回生,但是卻能讓逝者走的安詳一點,蕭寒也能心安一些。
做完這些,蕭寒便沉默的站在門口,聞訊出來的薛盼在一邊靜靜的陪著他,也不說話,僅僅是握緊了他的手,告訴他:不管怎樣,自己與他同在。
呂管家囉囉嗦嗦的當著蕭寒的面準備東西。他所說無非就是這事不必蕭寒親自前去,他帶著東西去就足夠了,畢竟只是一場意外,誰也沒辦法阻擋!
只是在絮叨中,他和薛盼都清楚,現在怕是誰來也勸不動蕭寒,自家的這位家主,總有一些異於常人的善良和執拗!
財物很快便準備好了,呂管家剛按照蕭寒的吩咐,把這些足夠一家人生活半輩子的東西放在馬車上,一回頭,蕭寒就已經坐上了馬車,薛盼毫不猶豫的跟著也上了馬車。
呂管家見狀,只能嘆口氣,抓過一旁的愣子,囑咐他一定跟緊蕭寒,防止死者家屬想不開,把氣撒在蕭寒身上!
愣子對此自然連連點頭,只是後來想了想,又跑去問呂管家:「那我用不用穿著鎧甲去,萬一打起來,也能抗揍些!」
呂管家陰著臉,回頭一巴掌抽在愣子腦袋上:「蠢貨!你穿著鎧甲是去賠禮道歉,還是去耀武揚威?」
馬車緩緩行至路口,此時去六子處的中年大叔也回來了,跟著蕭寒復命一下,便在前頭引路。
這中年大叔本就是本地人,所以當初才能去找那些獵戶好手引薦給蕭寒,恰好,那兩個死去的人他都知道在哪裡。
頭前引路,馬車駛向大道,甲一四人隨後緊跟而去。
跟趕車的小東指明了道路,中年大叔便稍稍落後一些,跟馬車上的蕭寒簡單說了一下死去的兩人。
兩個人中,一個天生地養光棍一個,沒聽說有什麼親戚,這個今天就暫且不去,日後再慢慢尋覓一下此人的親眷,也好把財物補上。
至於另一個人,就比較不容易了,老母妻兒尚在,也不知突然得到這個浩劫,能不能撐過去。
一句無話,快到日落時分,馬車終於行駛到了一個安靜的村落里。
村子很破舊,約摸就幾十戶人家,村子裡的人估計很少看到這樣的馬車到來,都好奇的扒在門縫往外看。本來還有幾個孩子在外面瘋跑,看到馬車,一個個都被家人急促的叫了回去,不敢在街上逗留。
馬車緩緩進了村子,走過村口,順著坑窪的泥路往前走,一直到了靠裡面由一圈荊棘圍成的小院前才停下。
聽中年大叔說到了,蕭寒這才下車。院裡草屋內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聽到聲音,開門看過來,在她旁邊,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也探頭探腦的往外看。
蕭寒看到了婦人,但是卻說不出話,儘管來時已經在心裡想過多次,但是真到了面前,蕭寒卻感覺這嘴像是焊起來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口,良久以後,只能拱手一禮。
而看到蕭寒行禮,愣子幾人自然不能傻站著,也是一併躬身。一時間,院子外面八九個人一起往草屋的位置行禮,把偷看過來的村里人弄得莫名其妙,不知發生了什麼。
那婦人或許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有些驚慌失措,差點直接關門。倒是小孩子古靈精怪,抵在門縫處一直往外看。
這種時間,還是那引路的中年大叔比較沉穩。施禮過後,便大步走上前,低聲與那婦人說了幾句。
「什麼?當家的沒了!!!」屋裡的婦人看到這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再聯繫到當前的一幕,心裡沒來由咯噔一下!等強忍著聽完他說的話,人已經震驚的渾身都抖了起來,說的話都變了動靜。
「人死不能復生,嫂子節哀順變…」中年大叔低聲對婦人說道,而那婦人卻是腿一彎,整個人就軟軟的往地上躺去!身邊的小孩驚呼著要去扶她,可是婦人再消瘦,也是一個成年人,哪裡是他能扶動的?
就在婦人即將要摔倒在地的時候,中年大叔這才拽住了婦人,緊接著,與衝上來的蕭寒幾人七手八腳將她扶到屋裡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