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中的胖廚子看到了孫思邈和大牛,臉上一喜!立刻斜地里轉了一個彎,衝著這倆人就沖了過來。
他這個彎轉的太急,後面的蕭寒一時沒跟上,跑出去好幾步才剎住車,掉頭繼續狂追不止!
「孫神醫,救我!侯爺得失心瘋了!!!」
孫思邈遠遠看去,就見一個皮球一般的物體,帶著鬼哭狼嚎一般的喊聲照著自己就沖了過來。此刻,哪怕是壯碩如大牛,也不得不暫避鋒芒,護著孫思邈往邊上讓了讓!
胖廚子從大牛和孫思邈旁邊沖了過去,後面的蕭寒嗷嗷的也跟了過來。
大牛這下不用人吩咐,待蕭寒跑過的一瞬間,兩隻胳膊往前一抄,再用力往上一提!便將蕭寒攔腰懸空抱了起來,一邊的孫思邈則順勢拿下他的兩把菜刀!
「呔!醒來!」
扔掉菜刀,孫思邈緊接著伸手在兀自張牙舞爪的蕭寒後腦處一拍!
可憐蕭寒就像是被人摁了暫停鍵,立刻就停止了掙扎,昂著頭,茫然的看向四周。
「我…這是怎麼了?」
「別動,讓我先看看!」看到蕭寒恢復清明,孫思邈先對蕭寒吩咐了一聲,這才讓大牛把他放下。
捧著蕭寒的腦袋看了看,又掰開他的眼睛瞧了一眼,孫思邈舒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可能是今日喜怒轉換太頻繁,已致急火攻心,迷了心竅而已,不算什麼大礙!不過,到底什麼事情惹你生這麼大火氣?」
「什麼事?那混蛋呢?!」蕭寒這才回憶起剛剛的一幕,湊頭四處張望一圈,終於在一棵樹後看到胖廚子。
哎,說是笨蛋,真的一點都沒冤枉他!那腰比樹都粗,還躲在後面,以為其他人都瞎?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蕭寒沒好氣的對孫思邈說:「多謝孫道長,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氣這幾個混蛋睜眼說瞎話,一起糊弄我!」
「我沒有……」胖廚子可憐的聲音從樹後面傳來,他也很委屈啊!
「你還犟嘴!」胖廚子不出聲還好,一出聲,蕭寒火氣又要往上竄!想要脫鞋砸過去,卻被大牛緊緊抓住,只得作罷。
「孫長老…啊呸!氣糊塗了,孫道長,你給評評理!您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說要好好招待一下,不能上葷菜,結果這傢伙燉了一鍋排骨,還騙我說這東西不是葷!和他那麼肥的都不算葷?那什麼算葷?!」
「排骨?」孫思邈抬頭看了看樹後的胖廚子,略有些疑惑的道:「那確實不算葷啊!」
「對,就是,你聽聽孫……不是葷?!」蕭寒叉腰正要順著孫思邈的話往下說,突然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勁!一回想,當即嗷的一嗓子,見鬼一般指著孫思邈說:「啥?不算葷?孫道長,你是什麼時候被收買的!」
孫思邈被蕭寒這一嗓子差點嚇一跳,不悅的看著他道:「什麼被收買?形家以小蒜、大蒜、韭、蕓薹、胡荽為五葷;道家以韭、薤、蒜、蕓薹、胡荽為五葷;佛家以蔥、蒜、韭、薤、芫荽為五葷。老道活到現在,還沒有聽說肉食有為葷的規矩?!」
此時,胖廚子聽到孫思邈為他辯白,終於敢從樹後站了出來,遠遠的道:「你看吧,我和孫道長在來的時候同吃同住好幾天,雖然簡陋一些,但是孫道長吃什麼不吃什麼我還是知道的!」
傻傻的看著面前的幾人,蕭寒眼睛都有些茫然,無力的對著幾人擺擺手,道:「等等…我有些亂…佛道不吃葷,不是說不吃肉麼?」
蕭寒說出這句話,立刻就輪到其他幾人奇怪了,孫思邈看著周圍人,對著蕭寒道:「你從哪裡聽說的?我們怎麼就不吃肉了?」
「不是!你們吃肉,不就代表殺生了?」蕭寒還在強自辯白,這一切都太奇怪了,嚴重衝擊了他的認知感!
孫思邈眉毛一挑,道:「嗯?何來此言?世界萬物皆有生命,草木亦然!不吃肉而吃蔬菜,也是殺生,這與掩耳盜鈴有何區別?」
「那不吃那些蔥姜啥的是為何?」
「祖師云:因其帶有濃烈氣味,不利於靜心養氣,不利於自己的修為和成長!故而不食。」
「那和尚也吃肉了?」
「沒聽說他們有如此禁條!」
丟臉了,這下徹底丟臉了,還是在自己最尊敬的人面前!蕭寒此時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沒文化,實在是太可怕了!
蕭寒一瞬間羞紅的臉,孫思邈看到了,不禁哈哈一笑道:「不過,蕭侯你做的也沒錯,素樸淡寡才知人生百味,你讓老道用些素食也是極好!就是你動不動就動刀砍人的習慣可是不好,這又不是在戰場之上!」
(註:古時分葷、腥、素。葷指帶有強烈氣味的食物。肉,魚等等統統屬於腥。菜,蛋屬於素。)
不愧是得道高人,一句玩笑話就瞬間緩解了蕭寒的尷尬!
感激的朝孫思邈一笑,再看著一邊諂媚中帶著一絲得意的胖廚子,蕭寒飛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上菜!」
胖廚子早就有所防備,靈巧的一個閃身就躲開了這一腳,邊往廚房跑邊高喊:「好嘞…」
蕭寒一向不喜歡唐人吃飯的模式,他喜歡大家一塊熱熱鬧鬧的圍坐在一起吃飯。但是怕孫思邈見怪,再把自己當成未開化麼野人,思慮再三,蕭寒決定還是用了分餐制。
寬敞的屋子裡,幾個人各對著一個小案子盤腿坐著。雖然旁邊就是高腳桌椅,坐著也能更舒服一些,但是卻沒人說要去那上面吃,唯恐再和蕭寒剛剛一般丟臉。
飯菜上來了,菜式卻稀疏平常,多是素食,葷腥很少。至於蕭寒親自捉的魚蝦更不知道弄到了哪裡,不過這不是胖廚子不舍的,而是他知道孫思邈對這些東西確實不是太喜!為此,蕭寒也只能委屈自己一下。
飯菜上齊,每個人都在對著自己的飯菜細嚼慢咽。
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在這裡發揮的淋漓盡致,整個屋子宛如鬼蜮,除去吃飯的沙沙聲,就剩下了喘氣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