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哎?跑了!」
岸上,兩個衙役遠遠看到那幾艘大船掛上風帆,飛快的往大海深處駛去,不禁欣喜的大笑起來!
說白了,他們剛剛的上陣殺敵,只是被逼無奈!如果有可能,他們才不願意跟敵人拼死搏殺一氣!
畢竟衙役嘛!
偶爾收拾個刁民,順便欺壓一下良善,那才是正途,這提刀子上陣拼命,最後殺得跟個血葫蘆一樣,壓根就不是他們專業。
所以,等見了高句麗人的船聞風而逃,他們幾人非但沒有懊惱,反倒立刻興奮起來!
「跑了就跑了!叫什麼叫!」
前面的班頭聽到手下歡呼的聲音,禁不住回頭喝斥了一句!
不過,即使是他的臉上,此刻也是露出了難以抑制的笑容。
站在岸邊,看著幾艘大船漸漸駛遠,到最後連影子都模糊起來。
班頭這才收起笑容,又看了看四周,對兩個手下說道:「你們幾個在這守著!別等這些兔崽子殺個回馬槍,我去他地方看看!有情況,記得趕緊稟報!」
「啊?」
聽到班頭話里的意思好像要走,剛剛還咧著兩張大嘴傻樂的衙役頓時急了,趕忙攔住班頭問道:「就…就我們兩個守在這裡?那得守到什麼時候?!」
「守到太陽落山!敢提前跑回去,看老子不打斷你們的狗腿!」
班頭冷哼一聲,扭頭大步離去!
只留下兩個衙役鬱悶的站在原地,口中偷偷嘀咕,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想來,應該跟班頭家的直系女性,脫不開關係。
離開了海邊這裡,班頭又向著四周巡查了一遍,順道收拾了兩個因為懼怕高句麗兵,沒有按照指令去巡查的手下,這才滿意的回到村子。
村子中,此刻依然是臭氣熏天!
無數鮮血與不可名狀之物流淌到路上,再被不知道多少只腳踐踏過,頓時變成如同血豆腐一樣,看著就滲人。
這也就是有賞賜在眼前擺著,否則,光這幅場景,就能讓人忍不住,大吐三斤!
不過,與一開始相比,此時村子裡的屍體已經被收拾了出來,全運到了村後的亂墳崗,只留了一顆一顆猙獰的頭顱擺在村外空地上,摞的仿佛一座小山。
古代以軍功論賞!
而這計算軍功,則基本靠著清點敵人頭顱,這一點,就是從秦朝時,流傳下來的,
根據商鞅變法規定:秦國的士兵只要斬獲敵人「甲士」(披甲勇士,一般為軍中精銳前鋒)一個首級,就可獲得一級爵位(公士)、田一頃、宅一處和僕人一個。
斬殺的首級越多,獲得的爵位就越高!
至於斬獲的證據,則就是敵人的人頭(首級)!
也就是說在戰後把敵人的人頭砍下來帶回軍營,作為證據。
秦卒之所以悍勇,除去嚴苛的軍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人頭論功制度!
我不管你什麼身份,什麼人,多大年紀!
只要你取得人頭,那麼等到戰後,就會有軍需官將對應的賞賜發放給你!
如此這般,秦卒無不奮勇殺敵!
並且,想像一下,在戰場上,敵人腰間掛著三四個猙獰頭顱,滿身鮮血,狀若瘋狂的朝你衝來!
怕是心智不堅定者,當場就會崩潰逃竄,就算沒有逃的,估計這腿,也會被嚇軟!
如此這般,這大戰的結果,也就不言而喻!
所以自此以後,以頭顱算軍功,便成了軍隊中,最常用的法子!
當然,有時候,大將也可能因為帶著那麼多頭顱打仗礙事,會以敵人某一邊的耳朵為計,不過這種情況,還是少的。
村子外,人頭摞成的小山血淋淋的擺在這裡,小山腳下,鮮血蜿蜒而流。
這麼多的人頭,怎麼拉回縣城,這也是難事,並且現在天熱,該如何存放,也得想個法子。
好在這裡是漁村,別的沒有,用來醃鹹魚的粗海鹽,倒是有的是!
畢竟粗海鹽這玩意不像是食鹽,精鹽,要重重過濾去毒,才能拿出去使用。
這玩意,只需要將海水引到一處窪地,等太陽曬乾,就能得到一大堆白花花的海鹽,對於靠近大海的漁民來說,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所以,魏家村裡的人,哪怕小家子氣的連木凳馬扎都搬走了,也懶得搬這些堆在角落裡的粗鹽。
等王孟才一一清點完人頭,這些腦袋裡殘存的血,也就流的差不多了。
接下來,用粗鹽將頭顱一裹,扔進麻袋裡,然後再在麻袋上撒幾把石灰,就可以裝車帶走。
而用來裝頭顱的這車,也是王知縣差人急忙跑回縣城,從百姓手裡調集而來的。
當徵調板車的差役匆匆跑回城裡,將自家知縣親冒矢石,上陣將高句麗人殺的片甲不留一事沿途宣揚一遍過後。
滿城百姓在驚愕之餘,又不禁對這位新知縣感激異常!
雖然,敵人可能攻不下他們這座小縣城,但還有萬一的可能攻下呢?
真到了那時,這滿城百姓,可就遭老罪了!
現在,聽聞知縣禦敵於縣城之外,所有的百姓都沸騰了!紛紛獻出自家的牛車馬車,接知縣等人回城,順便將棒子的人頭也拉回來,讓他們開開眼!
在這其中,光「雷老虎」一人,就獻出了五匹馬車,還有兩架牛車,可謂是風頭一時無兩!倒也彌補了這貨之前「逃嫁女婿」的尷尬。
這好一通忙碌,直到天色黃昏,王孟才才總算將這一切弄好。
也就是他們現在人多力量大,否則光挖那個大坑,恐怕也是個愁事。
太陽還沒來得及下山,派出去警戒的人就跑回來了,班頭見了,雖然板著一張臭臉,卻也沒有依照之前的狠話,將他們的狗腿打斷!
根據回來的人員說,四周,一切正常!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但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王知縣還是決定在回城之後,立刻再派人到周邊監視,以煙火為號,省的這些高句麗人回來報仇。
至於他們這些人,今天擔驚受怕,又打了這麼一場硬仗,也確實累了,該回去好好休整一下,順便接受城裡百姓的犒軍。